“是吗?”宿怀璟笑了一笑,便要带他往楼上走。
容棠一怔,指着门口桌子后坐着的小厮:“咱们不拿号吗?”
宿怀璟眉梢轻挑,看着他,容棠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下一秒众人便见蜀道阁老板从大堂内走了过来,垂了垂首,道:“是宁宣王世子、世子妃吗?楼上留了雅间,还请二位移步上楼。”
容棠听见这声音就知道他预感成了真,不死心地回过头看,恰好望见一张俊朗坚毅的脸庞。
好死不死,是行风,宿怀璟的另一个心腹。
容棠总算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前两辈子蜀道阁也是一家酒楼,但与鎏金楼一般,卖的都是精品菜肴,生意虽也不错,但没有像现在这样专一经营一种业务来的红火。
【宿主,你在想什么?】系统明显也发现了端倪。
容棠惆怅地扫视了一圈店里正在用餐和还在等位的人,楼外月色莹莹,还未到宵禁的时候,长街上甚至还有马车源源不断地朝这个方向而来。
容棠:“……我想入股。”
系统:【?】
“好赚啊这个!”容棠忍不住腹诽,“崽崽是拿我钱去开的店,为什么不让我入股!?”
有蜀道阁,他再在大虞多开几家连锁,收益绝对相当可观!
容棠特别、特别、特别想入股!
他承认,他就是见钱眼开。
容棠哀怨地瞥了宿怀璟一眼,宿怀璟微怔了怔,下意识敛了眸,看向行风。
他开始思索是不是之前让行风监视容棠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所以容棠将这家店跟自己联系在了一起,但没来得及细想,容棠已经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地抬步便要跟在行风身后上楼。
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一道带着笑的声音,听起来相当轻浮,将纨绔子弟四个字写了个真真切切:“风老板,我昨儿个来你还说不允许留位也不准叫家里小厮来提前取号,怎地今天世子爷刚露面就被你请楼上去了?”
容棠微微一顿,回过头,便见一粉衣公子自小桌前起身,掷了一手的瓜子壳,又将瓜子仁放进了另一只碟子里递给同桌的伙伴。
他笑着拍拍手,弯腰向容棠行了个拱手礼:“在下柯鸿雪,见过世子爷。”
行风皱眉,刚要解释,几人便听柯鸿雪道:“不要紧张,我又不是什么路见不平定要匡扶公正的大侠士。”
柯鸿雪望着容棠,笑得很是开怀:“我只是等了两天位也没排到一张桌子,今天好容易把我这学兄请了过来,再吃不上我怕他日后再也不愿跟我出来了,世子爷行行好,跟我们拼个桌?”
容棠视线略过他,看向他身后青年。
青年着白衣,素净雅致,面容姣好清秀,生就一副美人样,却偏偏不苟言笑,像一个冷面阎王。
认识三辈子,容棠好像没见他真心笑过一次。
那是跟柯鸿雪同年的状元郎、大理寺少卿,沐景序。
同时,他也是男主盛承厉真正意义上的老师。容棠以前觉得他们该是知己,但好像沐景序沉静的面容下是一滩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除了柯鸿雪,谁也近不了他的身。
他做的所有事只有一个目的:将盛承厉推上皇位。
而这件事本身有带给他任何乐趣吗?容棠并不知道。
他没成功,他死的比自己还早。
……
容棠稍微思索了一下,转过头看宿怀璟。宿怀璟问:“棠棠想跟他们一桌?”
容棠点头,宿怀璟笑道:“那就一起吧。”
柯鸿雪又拱手道了个谢,转身就要去拉沐景序,手刚碰上袖子,便被人一把甩了下去,白衣青年冷冰冰地觑了他一眼,柯鸿雪陪着笑地哄:“去嘛,明天就要去折花会了,就当陪我?”
沐景序冷声反问:“我为何要陪你?”
柯鸿雪夸张地捧心,有些受伤:“哇,你好没有良心啊,我为了你那小徒弟,差点被老虎咬死,就要你陪我吃顿火锅都不愿意吗?”
说完还没等沐景序呛他,柯鸿雪就又笑:“学兄,我真的好馋啊,老三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忒会吟风弄月、酸文假醋,次次宴席都是清淡甜口,这折花会一办就是七天,我会馋死的。”
“没人让你去。”沐景序道。
柯鸿雪便笑:“你都要去了,我能不去吗?”
容棠听他们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讨论折花会事宜,眉头忍不住地跳。
他看勇士一样看柯鸿雪,以前他就知道这探花郎行事作风非常不着调,跟人说话也轻浮,就连容棠也领略过许多次。
但关于他跟沐景序私下的沟通,容棠见识的次数很少,万万没想到竟然也这般放肆。
沐景序怎么忍住不杀死他的?容棠很是好奇。
他在这看不要门票的戏似的,周遭已经不少人将视线投了过来,宿怀璟沉了脸色,朝行风递过去一个眼神。
行风会意,上前一步道:“柯大人沐大人还请快些决定要不要一同上去,小店繁忙,堵在路中间会耽误小二们上菜的效率,还请见谅。”
柯鸿雪闻言先冲行风连声道:“要要要!”然后俯身一把拉住沐景序手腕,就带着他往前走:“学兄最好了,这次你陪我,下次我陪你,咱们有来有往!”
容棠走在前面,听见这话,都要绷不住地往回看。
柯探花、柯少傅,你确定咱们大理寺少卿愿意跟你有来有往?
容棠脸色前所未有的精彩,有一种心痒痒但又竭力压抑着的状态,宿怀璟望见,眸光微沉,低声道:“棠棠,不要看别人。”
容棠微愣,本能地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宿怀璟。
宿怀璟却又笑开,一副温润如玉、方才只是开玩笑的样子,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辨不清真假的话:“不然我下次会不想带你出来的。”
系统适时上线:【宿主,他说的是真的。】
容棠:“……我真的谢谢你哦。”
好在有这么一个插曲在,从大厅到三楼的期间,容棠一直目不斜视,视线又乖又安稳地放在脚下的地板上,宿怀璟情绪总算稳定了些许,任行风将他们领进了雅间。
是靠河的位置,从窗户往下望,能看见金粉河上飘着的莹莹花灯。人群不太嘈杂的时候,甚至能听见风月楼里红馆唱的小曲儿,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很是悦耳,只是空气中少了那股散不掉的脂粉香气,更多的全是楼下河边垂柳青草香以及蜀道阁飘出的辣子味道。
容棠很满意这间包厢,宿怀璟却似乎不太乐意,他听见外面声音,不着声色地望了行风一眼,眼中含着几分责备。
行风默默垂下首,视线瞥了一眼明显非常快乐的容棠。
“……”
明明是主子说要按世子爷喜好准备一间包厢日日空着的,他瞧容棠分明就是很喜欢。
行风硬着头皮不看宿怀璟,给人上了菜单,默默出了门,换小二过来伺候。
自然是容棠第一个点菜,他好久没吃过火锅,一来是身体不好,王秀玉不可能给他吃过于辛辣的东西;二来就是大虞虽然富庶,但到底比不上物质资源富饶的现代,餐桌饮食上往往都是时令食物,若是想吃反季节的,几乎完全不可能。
更别提一些需要冰镇保鲜的食材,古代制冰成本太高,除了宫廷很少有人能用得起冰。
所以容棠看见菜单上写着‘冰鲜毛肚’的时候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第一时间偏过头问宿怀璟:“冰镇的?”
现在才三月底诶,就算有冰,拿出来镇毛肚是不是也太浪费了呀。
容棠突然觉得不入股也是好事,崽崽这家火锅店成本好像有点高,不一定能赚钱。
谁料宿怀璟还没应声,柯鸿雪便道:“原来世子爷还不知道?蜀道阁之所以这么火爆、一座千金难求,就是因为他们食材都选的是最新鲜的。现宰的牛羊、西南的瓜果、北疆的青稞……只要你能想得到,风老板就能找回来。他们甚至还在郊外买了一座庄子,挖空了地底,专门用来储冰块,风老板说,等到天气再热一点,这蜀道阁从上到下三层楼,会放满冰块用来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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