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他的住处必须得经过这亭台,否则他绝不会想从这条路踏过。
云祈听着耳畔嘈杂尖锐的女声,眉头不着痕迹地皱起,只觉得不如与陆知杭相处得舒坦,虽是抱着目的接近对方,但他心中也算把陆知杭当做唯一的好友了。
实际上,云祈也就这一位称得上是好友的人,这唯二字就显得不那么可贵了。
云祈与钟珂在小径上走了几步,只想快些离开此处,就在他正要拐弯时,身侧骤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浓郁的熏香扑面而来,不管不顾的就往他身上撞来。
云祈面上闪过一丝冷意,在身影要和自己接触之时,反应极快地侧过身,轻而易举躲过对方的暗袭。
那人显然没料到云祈的反应居然会如此快,自己久候在此良久,为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没想到还是被对方躲过,身形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下就往地面摔去,顿时一阵尖锐的痛感就钻入掌心和膝盖。
“好……好痛!”来人咬了咬牙,吃痛道。
云祈好似看笑话般打量起摔倒在鹅卵石小径上的四公主云燕,没打算扶起对方,转身就继续往前走去。
眼看戏弄不成反倒是自己吃了亏,云燕声音尖锐的朝云祈吼道:“你给我站住!”
云祈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踱步,唯有长袖下悄然握紧的掌心才能窥见其内心的阴郁。
“你再走试试?我立马就去禀报父皇你欺辱自个的皇妹,还把我弃之不顾。”云燕摊开破了皮,渗出点点血迹的双掌,威胁道。
“欺辱?”云祈眉头一挑,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余光瞥向逐渐朝这边靠近的众多皇女妃嫔。
“对,诸位娘娘和妹妹们可都瞧见了,你今日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想走。”云燕眼眶发红,朝着众人控诉起了他的恶行。
身着藕粉色碎花轻纱裙的女子见状,附和道:“云祈,你可不能仗着高大魁梧就欺负云燕柔弱啊。”
这话说出来,几人皆是掩面耻笑了几声。
云祈的身量颀长消瘦,哪里谈得上魁梧二字?
可身为女子,晏国大多以娇小纤细为美,像云祈这般脸美得不可方物又如何?身量就足够压男子一头,站在他们这些妃嫔公主身边,倒衬托得她们愈发娇媚了。
云祈自小就生得明艳动人,几个皇女在其对比下泾渭分明,皆是恨得牙痒痒,好在苍天有眼,从十六岁起,云祈的身量就猛地拔高,吓退了太学中一批原本心生爱慕,但身量矮小的男子。
几位早就嫉恨他样貌的皇女自是乐不可支,常以此来取笑,美中不足的就是对方半分气恼也无。
“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你好端端地推开了四公主,残害手足,要是被陛下皇后娘娘知晓了,只怕……”静妃不怀好意道。
身为皇后的嫡亲妹妹,她向来懂得自家姐姐的心思,当然乐意帮着打压那个小贱人生得女儿。
“云祈,你好狠的心,连自己的皇妹都舍得伤。”围观的几位女子窃窃私语,其中一位大胆出声质问。
面对众人的指责,云祈随意扫过她们的脸庞,暗自记在心中,而后视线落在狼狈不堪的云燕身上,似笑非笑道:“你既说是我推了,可瞧着你这身位反倒像是往前扑才对,若是我推的,皇妹怎么伤得是手掌,而非往后跌呢?”
话音刚落,那群好事的女子皆是往云燕那头望过去,细细一下,果然如云祈所言,云燕分明是往云祈的方向倒去,也不知是失足还是谋害在先,绝不可能是云祈先动的手。
“你……就算你没推我,看着我在你面前失足,不扶一把还视若无睹,简直是冷血无情!”云燕蛮横道。
“不是皇妹说的,我愚钝吗?哪能反应得过来。”云祈玩味一笑,借着对方往日用来讽刺自己的话回道。
云燕此时掌心火辣辣的疼,望着静妃哭诉道:“静妃娘娘,你看这云祈强词夺理!”
静妃平日里仗着身后有皇后撑腰,云祈又是个爹不疼,没有娘的,哪里会把对方放在心上,故而出言道:“三公主,若是皇上知晓你不爱护皇妹,怕是会以为公主殿下有失德行。”
“我从小不得父皇欢心,早已是习惯了的,可父皇若是知晓皇妹明明是自个失足,张口就欲嫁祸与我,只怕会失了圣心,皇妹不日就要指婚了,莫要出了岔子才是。”云祈不紧不慢道,睨了一眼听到自己这话,脸色顿时煞白的云燕。
能被皇帝特意从晏都随行到江南的妃嫔公主,自然是深得帝心的,得了这好处,自然也最为明白失去宠爱的严重性,云祈这威胁自然是说到了她们的心坎上。
往日她们无所顾忌,是因为云祈虽说是徵妃所生,可皇帝对他不闻不问,儿时要不是差点病死了,都不带问一句,想见皇帝也有皇后拦着,故而才如此放肆。
但今时不同往日,皇帝竟还记得云祈如今还在江南,特意让他在淮阴山庄一块避暑,至少想告个状还是有法子的,正是因为这事才让云燕心有不快,故意来找事。
至于皇帝偏心何人就不是她们能知晓的了,云燕如今十五岁,正是准备婚配的年纪,她咬了咬牙,还是不敢拿自己的终身大事赌。
云祈转身就回了屋,身后的钟珂面露忧愁。
“殿下……”钟珂是他的贴身侍女,哪怕见惯了那些所谓的手足蛮横无理的模样,仍旧气愤。
云祈面上不显,眼梢的红晕妖冶明艳,俊美的脸庞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略显孤寂。
他半倚着木椅,无端地想起了陆知杭来。
二十几日来和陆知杭相识相知的点点记忆在脑中犹如戏剧般缓缓地过了一遍。
画面定格在夜幕下,沧溟河上的繁华夜景,书生缱绻温柔的脸上,以及他好似被风吹散的话语。
云祈自小就是生在这勾心斗角的深宫中,从未有人对他付之真心,这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令人难以忘怀,在云燕那处受了委屈,他其实并不放在心上,可陷入思绪中时,脑中却闪过了陆知杭的脸。
是因为陆知杭与自己心中牵挂着的人颇为相似,还是这些日子以来建立的情谊,让他们之间逐渐和他人不同了起来?
云祈没去琢磨,也懒得琢磨,他只是有些想陆知杭了。
第52章
次日一早, 旭日自东方冉冉升起,熹微穿过薄薄的白云遍洒大地。
许是昨夜在云燕那染了晦气,连着整个淮阴山庄都让人不舒坦了。
云祈吃过朝食后就乘着马车去了符府, 街巷上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阵阵朝食的香气扑鼻而来,他撩开窗幔, 没来由地想起一年前在长淮县的日子。
对云祈而言, 除了在洮靖河和那面具人的相遇,这段记忆对他来说无甚不同,可当陆知杭出现在此时, 好似又有些不同了。
他记得这财迷书生对着男装的自己使劲薅了把羊毛, 家中还是卖豆腐为生的,在拜符元明为师时,日子算得上是穷酸。
想到那时在镇阳茶楼,对方书卷气的外貌却行的是奸商之事,云祈合上眼帘,嘴角的笑意有些玩味。
淮阴山庄离符府的距离不短, 但在马车上休憩了一阵后, 范围内早已出现了熟悉的朱红色大门。
不同以往, 今日的云祈刚踏进门就遇见了正提起衣摆要往淮阴山庄伴驾的符元明。
云祈看得出来,符尚书打量他的神色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浑浊的双眼蕴含的情绪太多, 以至于云祈一时半会剖析不出来, 他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喊道:“符大人。”
符元明听到他的话, 原本是想行礼过后就退去, 可一想起昨夜和恩公的对话, 复又长长叹了口气,那惆怅无力之感jin尽在不言中。
他双目凝视不明所以的云祈,更是黯然神伤了起来,暗自腹诽道:恩公和殿下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实在不行,恩公要是愿意委屈一下,他也不是不能收他为义子,身份上就不算太落下乘了,不至于一丝机会都没有。
“符大人因何叹气?”云祈心中思绪转了几个弯,没想出来昨日和对方的谈话有何差池,自己是把握好度的。
可符元明此时诡异的态度让云祈捉摸不透,心眼颇多的他自然要分析清楚符尚书为何如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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