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杭方才搬来长淮县,便开始琢磨起了怎么将豆腐的名声在此扩大,毕竟不是张家村,随便抓一个人都是熟脸,他们三人在这人生地不熟,摆了几天摊,也就几个百姓看着新奇买回家试了试,客流有,但不多,一听说是豆腐,具是茫然。
陆知杭一番打听才想到了去镇阳楼宣传,但怎么宣传也是个问题,赶巧刘仲开在买话本,他就现学现用改编了版修仙文。对于看过原版的他,一听人说起龙傲天要做豆腐,就实在是憋不住笑。
“不如这样,你这话本我买断了,十两银子如何?后续每回写完,你就遣人及时送到我手上。”刘仲开拱了拱手,诚恳道。
“买断倒是可,但是你买了得让人在茶楼里讲才行。”陆知杭略加思索后,缓声道。
他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想通过镇阳楼的客流量宣传豆腐,虽说刘仲开不太可能自己私藏起来,但还是要说开为妙,至于这十两,就纯粹是意外之喜了。
“这你放心,我先给你五两,剩余的五两,你将这话本尽数写完后我再给你。”刘仲开拍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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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淮县几年如一日的镇阳茶楼今日被围的水泄不通,往日宾客就将大半位置占了个遍,现在却是没了空位也要点上一杯茶,倚在柱子上,听那年过半百的说书先生滔滔不绝的讲起龙傲天的故事。
“镇阳茶楼今日喝茶是不用给钱吗?”一路过的男子奇道。
“你不知,这几日讲的是修仙记的话本,这话本引人入胜,扣人心弦,听了欲罢不能。”一名相貌普通的青年煞有其事道。
听身旁的人赞不绝口,男子也来了兴致,点了杯茶水坐那听起了话本来,这样的人不止一个,茶楼内不时传来众人的叫好声,不知不觉日上西头,今日的回合已是讲完,有人意犹未尽道:“听得我也想尝一尝这让龙傲天功力大增的豆腐,还有那容颜不老的豆浆啊……”
“豆浆和豆腐?听说庐新街那有一家,状若白玉,口感细腻,和这龙傲天吃的豆腐看着倒是挺像,这会应该还没收摊,正巧也到了晚膳的时间,买些回去尝尝。”那名相貌普通的青年见有人提起立马答道。
“这家也叫豆腐和豆浆,不会是因为这修仙记,跟着一起叫的噱头吧?”有人不满道。
“此言差矣,这豆腐店听说此前已在一个小山村盛行,价格实惠不说,味道更是一绝,去晚了还不一定买得到。”男子见有人不满,连忙解释道,谁让他是陆知杭请来的托呢?成天啥也不干,在这听听话本,再借机提起豆腐,一日的工钱就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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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阳茶楼的人声鼎沸,张铁树自觉与自己无关,天还蒙蒙亮,此时作坊内万籁俱寂,不过五更,把朝向天井那面的窗户打开才透出一丝光线来,张铁树早早的就起来将昨日浸泡好的大豆捞起,挪至石磨处,往里开始加起了大豆和清水,磨够了能做十板的量才停下歇息。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原本鲜少人问津的豆腐突然大卖了起来,在此之前,陆知杭叫他多加几板的量,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陆书生是破罐子破摔了,但仍旧依言照做,谁料一开店,就涌进了一堆人,哄抢一通,不消一刻就尽数卖完了。
长淮县的百姓大多是慕名而来,尝个鲜,谁料这豆浆甘甜如蜜,豆腐不输珍馐,一传十,十传百,那些没听过话本的也都来买了几块,也有不少在店中吃饭的,这炒豆腐、酿豆腐、豆腐汤都是一绝,就是价格比之买回去现做要贵上一些,生意比起在张家村时,只好不坏。
一天赚的钱约莫在五、六百文,堂食赚得也不少,一顿饭吃好点的二十文,差一点的就点道炒豆腐,也要五文钱一盘,两个合计起来一天收入大概有一两银子左右,刨去成本利润也不少。
张氏和张铁树忙得热火朝天,一天休息时间没几个时辰,早上天刚泛起鱼肚白就要起来准备,卖到辰时稍作歇息,又要卖力的筹备下午的来。
陆知杭本想也搭把手,但张氏怕耽搁他读书,没让他出一步门,好说歹说也说不通,陆知杭心里也知晓读书更为重要,提议买个仆人,但晏国的粗使仆人一个也要六七两银子打底,张氏舍不得银子,就婉拒了。
陆知杭除了日常帮张氏把今日赚到的银钱记个账,核算无误后,剩下的时间都在屋内闷头练字,或是温习一下四书五经,多是在看四书,科举命题重点也多在这里。
梳理完陆止记忆的他对科考的底气足了起来,但这手字仍是让他苦恼不已,只能加倍练习,竹纸都用完了一刀一刀,好在现在来钱快,张氏给他买读书的用品花起钱来不心疼,他也不用担忧太过铺张浪费了,毕竟之前沾了水渍在桌案上书写和用墨水在白纸上写,差别也不小。
若是正常情况下,区区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练字也不可能练得一手好字,至少其他参考的学生都是数年甚至是数十载苦练,他又如何用一个月赶上他人数十年苦修,陆知杭现在就指望着这具身体的肌肉反应,写字旨在一个从心,到时能写得看得过眼就行。
陆知杭拿出了比当年高考还要勤学刻苦的劲,在家闭门练字看书半月余,中途只出了趟门,还是去庐新街的一家书店买了本往年院试卷子的题集。
一翻开皆是洮靖城历届头名作出的文章,与题目相互照应,辞藻华丽之余义正辞约,临近院试,这试题集更是抢手,他去买书时,若不是店老板爱吃他家的酿豆腐,差点就和这集册失之交臂了。
回到家中,他便每日每夜的翻看试题,越看陆知杭就越茫然,倒不是水平不足,或是自觉与集册中人比自惭形秽,而是他竟然自负的认为,这些文章,不过如此,若是自己来写,必能胜他们三分。
陆知杭觉得自己大概是读书读糊涂了,开始试着自己写文章清醒清醒,头次写是找的去年出的一道题,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出自四书中的中庸,这句话讲的意思陆知杭,或者说是原身陆止倒背如流,他这几日看多了试题,陆止的记忆也清晰地记着,思路还算顺畅,句子长短、声调高低等相对成文得心应手,花了会功夫就写出一篇文章来。
在陆知杭沉浸在无涯的学海时,长淮县一处高门大院内,大腹便便,体态富裕的中年男子起身,满面春风道:“听说我那侄儿近日卖起了豆腐?”
“回老爷话,正是。”身着灰色布衣的小厮毕恭毕敬道。
“诶,虽说婚事是不成了,但仁义还在,我便赏他个脸面,到那豆腐铺瞧一瞧,照应一二。”说话的中年人正是女主张楚裳的舅舅张怀仁,一家子都是张家村走出来的,只是他们祖上阔绰,早早就搬到了长淮县,后来偶遇同是张家村出来的张景焕,本着同乡人的情分,这才资助其科举。
张怀仁正乐呵呵地准备出门,突然身形一顿,话锋一转,随口问道:“裳儿呢?带上她一起吧。”
第10章
听到张怀仁的话,小厮愣了会,忐忑不安道:“小姐……小姐今早就出门去了。”他不敢说张楚裳不仅出门了,还是着男装出的门。
“这孩子,怎么自月初从张家村回来就成日不归家,传出去成何体统。”张怀仁嘴上虽是抱怨,倒也没见多少怒气,他这侄女是姐姐托付给他的遗孤,他自个膝下无儿无女,自然是乐意惯着她,唯一让张怀仁担忧的就是张楚裳性情大变一事了,外人看不出,他这个把她养到大的人还能感觉不出吗?
思索的片刻时间,张怀仁已是乘着凉轿与小厮到了陆家豆腐铺前,纵目四望,瞧见店铺前排起了小长队,不由苦笑道:“看来他是不需要我照看生意了。”
“老爷,那我们先去镇阳茶楼坐坐?”小厮提议。
张怀仁赶紧摆手笑道:“罢了,都到此处了,还是买些豆腐回去吧。”
说完就拿了一串铜钱给小厮,朝他示意。到底是跟在张怀仁身边几年的人,立马就会了意,小跑着到队伍的最前列,拍了拍排在第一位的男子,直截了当道:“这位兄台,可否换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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