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刚才救人心切,即便身下的人是个绝世美人都不会有何旖旎的心思。
毕竟陆知杭不仅是个直男,更是个医者,于他而言,眼里只有病人和健康之人的区别,哪有什么多余的感官去品味其他的,他说这话,不过是气气云祈罢了。
既然家世比不过,就只能逞口舌之快了。
“你既看了我的身子……”云祈眸光微暗,嘴角的笑意也不见了。
“男的也介意人看吗?”陆知杭纳闷。
“不,你救了我,我当然要报答你才是。”云祈道。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就不必了,我还要赶着回家收衣服。”陆知杭拱手笑了笑,神经却崩得很紧,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趁对方身体不适,赶紧跑路才对。
要知道,他方才为了救云祈,可是将他的里衣都揭得一干二净了,性别的秘密是男主现阶段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暴露的,哪怕陆知杭救了他。
“权势、财富,只要你现在提,唾手可得。”云祈拢了拢里衣,朝着陆知杭摊开手掌,似乎只要他过来,这天下应有尽有。
云祈上挑的丹凤眼专注的似乎只容纳得下他,内里蕴含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陆知杭只知道那里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或者说,是所有人对欲望的渴望。
“你在拖延时间吗?”陆知杭歪了歪头,笑言,对云祈的诺言不屑一顾。
这是一朵食人花,他要真信了对方的鬼话,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云祈愿意虚与委蛇,不过是双方此时的身份调换了,陆知杭才是持有主动权的那一方,一旦对方的死士赶到,这瑰丽的美人顷刻间就能朝你吐蛇信子。
云祈面色不变,勾唇笑道:“何出此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会回以重礼报你的恩情,我这条命比之黄金万两都要值钱。”
“钱财乃分外之物,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陆知杭权当对方的话是耳旁风,反而更有兴致逗逗他。
“更想知道?”云祈低下头来,似乎真沉思了起来。
“对啊,更想知道,你这嘴到底是不是跟你的人一般冷。”陆知杭凑近他,垂眸静静地注释着云祈的唇瓣,话锋一转又压低声音,缓缓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你这嘴不仅是热的,还很软。”
“……”云祈嘴角的笑意一敛,手心悄无声息地握紧,恨不得有把剑在手,把这死断袖大卸八块,知道他是男子了,还敢出言调戏。
成功恶心到男主的陆知杭无惧的笑了笑,谁让这货坑害他来着,大家谁怕谁,不就是互相伤害?
看过原著的他当然知道,云祈生平最恨断袖,不正是因为女装时被同样带把的男子言语轻浮过?
陆知杭自个倒是无所谓,男主不爽,他就舒服了,横竖他现在戴着面具,找不找得到自己还是一回事。
陆知杭见云祈面色不虞,朝他摆了摆手,莞尔笑道:“劳烦殿下在此等候您的侍卫吧,在下先行一步。”
他不是个傻的,男主现在愿意忍着就是在等着来人,到时倒霉的就是自个了。
吃过一次亏,陆知杭可不想再来第二次,拔腿就想跑。
云祈怎么可能眼睁睁让人在自己面前跑掉,一旦自己的性别暴露,皇后绝不会放过他,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他也得想方设法留下陆知杭。
可对方长了腿自己会跑,云祈虽自幼偷偷练了些拳脚功夫,可现在力道不足,勉强蓄力提起一掌就往陆知杭后颈处砍去。
听到动静的陆知杭往侧边闪过,抿紧了嘴角,知道现在不出点阴招,怕是不好走了。
就在他思索的功夫,云祈见自己这掌没打到人,想也没想,右脚直勾勾就往对方腿间踹去,陆知杭没料到男主这么阴险,下意识喊道:“云承修!”
“承修……”云祈一怔,看着陆知杭的目光中透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他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字?这是他娘临死前为他取的字,也是他无法光明正大用男儿身的慰藉。
云祈没等到陆知杭的回答,反而等到了对方趁他松懈之际,一个手刀直接拍晕,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了那人往小道上匆匆离去的身影。
两侧的小道栽种了几株杨柳树,陆知杭环顾四周,瞥见那凌乱的脚印,后知后觉明白了男主为何能找到他,连忙清理起脚印,动作谨慎的走到另一侧的河岸边。
“我走水道,你还能寻着踪迹找到我?”陆知杭说罢就摘下了面具,往怀里跟了无生机的茵陈蒿放在一块,纵身一跃就潜入了水面。
他有自信游入这洮靖河,云祈就不可能找到他。
谁让这洮靖河分支极多,每一条支流都途经一个个熙熙攘攘的城镇,而最近的一条刚巧就流经张家村,届时他褪下衣袍,仅凭衣着特征,找他如同大海捞针。
夕阳西下,天际曲折蜿蜒的彩霞晕染了半边天,隐有寒星明灭,为这寂静的小山村撑起最后一盏灯。
陆知杭拧干衣摆上挂着的水珠,眺望前方冒起的袅袅炊烟,自后门进了陆家。
此时院内万籁俱寂,陆昭还在张氏屋内伺候着,在他出门前交代过,自己要在屋内看书,在小食之前莫要前来打扰,因此还不知晓自家公子不仅出了趟门,过程更是跌宕起伏。
陆知杭拿起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湿润的青丝,掏出怀里的面具和茵陈蒿,拭去面具表面的水汽才找了个地方藏好,至于那茵陈蒿,多少有些皱巴,摊开放在桌上,种植是不成了,张氏的病倒还够用。
陆知杭忙着拾掇自己,待换好衣裳才有闲暇好好休息。
忙活了一天,他四肢此时一片酸痛,左手手臂更是有一道浅淡的血痕,草草敷了点药,那头乌黑的青丝尚还半干不干,出去怕惹陆昭怀疑,他只得乖乖呆在卧房内看书了。
叩叩——
“公子,该吃小食了。”陆昭隔着木门轻轻喊了一声。
陆知杭摸了摸发梢,见还瞧得出刚沾过水,于是温声道:“你替我烧些热水,我沐浴后再吃。”
“那我烧完再叫你,饭菜先放灶台热着。”陆昭扬声道。
陆家现在就他一个人肚子饿了,他不好逾矩,就只能先热着了。张氏没胃口,陆知杭又“沉浸”在学海中,陆昭一个人无聊得紧,烧完水知会了一声。
陆知杭洗漱过后又吃了晚膳,再抬首望向那穹顶时,天上明月高悬,已是无边的夜色,除了陆家和几户家境过得去的有点点火光,四下灯火全无。
陆昭弯着腰,手持蒲葵树叶子编织而成的蒲扇,轻轻晃动手腕,煽动着星星点点的炉火延绵,柴火互相炙烤下,火势少顷就大了不少,正当他想将搁置在灶台上的药罐放下熬煮,身后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陆昭,可是在煮药?”陆知杭手里揣着茵陈蒿,淡淡笑道。
陆昭突然惊闻陆知杭的声音,愣了下才回首,好奇道:“公子是有什么吩咐吗?”
不怪乎他这么问,寻常时候,对方并不会到庖房里来。
“以后这药由我来煮,你到我娘房里候着喂药就好。”陆知杭温声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用来搪塞陆昭的,不然他凭白加一味不知名的药材,小孩儿肯定不同意,换不如自己接收,火候把控比之陆昭也要老道些。
“这……不妥吧。”陆昭挠了挠后脑勺。
“无事,我爹之前病了也是我煮的药。”陆知杭一本正经道,全然无视陆淮病倒时,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是张氏在操劳,陆止这只会读书的少年郎哪里会这些。
“公子,你对夫人真好。”陆昭呢喃了几句,就听话到张氏卧房去了。
见少年蹦蹦跳跳的走出庖房,趁着火候刚好,陆知杭把背在身后的茵陈蒿掺到了那几味中药内,盖上陶土盖,俯下身悠悠扇着蒲扇,中药熬煮的时间一般都短不到哪去,直到戌时他才倒入瓷碗内端到张氏房内。
一整个白天不见,张氏的面色发黄又严重了几分,萎靡的精神在见到陆知杭才亮了几分,忙在陆昭的搀扶下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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