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能算到我的头上, 这碎骨本就因情而起, 情越深, 毒素便越深,你该去怪大人日日会情郎才是。”王大夫捂住了脑袋, 深怕钟珂一拳砸下来。
“你说什么!”钟珂一怔,这等言论是她从未设想过的。
“我也是近日翻遍了医书才知,碎骨毒强弱与否, 全都取决于中毒者的情意, 半年内不动情可解,而这解忧就是靠着忘情才能解毒, 既没了情, 又从何处生毒呢?”
王大夫家中的纷扰再大也惊不到符府。
一日过去, 老老实实喝药休息的陆知杭已经好了大半。
竹园内的小径上, 长身玉立的书生脸上, 眼角眉梢处都透着几分温文尔雅,被迫看了一整日的,以他过目不忘的本领,那几本书都能倒背如流了。
“盛姑娘可到了?”陆知杭心心念念盼着云祈,看时辰应是差不多了。
正说着,夜莺还未回答,侍女就领着身量高挑的钟珂到了跟前,看着许久不见的侍女,陆知杭有些讶异。
“我家小姐今日有事耽搁了,明日再来。”钟珂面无表情地禀报道,一想到殿下都是为这人受的苦,就愈发不快。
“你家小姐身子如何了?”陆知杭眉心微动,想到自己这般健朗的身体都染了风寒,不由担心起云祈来。
钟珂听他问起,嘴唇嗫了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知杭见状,嘴角上的笑容微敛,正色道:“可是病了?”
“未曾,就是事务繁多,抽不开身。”钟珂内心挣扎了几番,最后言不由衷道。
“……”陆知杭眸色渐深,从钟珂的神色来看,对方必然有事瞒着他,只是这事问是问不出来的,只能等云祈下回来府上套一套话了。
不过,比起套云祈的话,还不如套这小姑娘来的容易。
男主虽说长着一张雌雄莫辩的俊美脸庞,可芯子却是一等一的毒,也就在他面前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罢了,真要当真就是傻子。
略作思索,陆知杭微微一笑道:“说的也是,盛姑娘凡事向来尽心尽力,知杭也想为其分忧,免得他过于操劳。”
“劳公子挂心,既已完成了小姐的嘱咐,奴婢便先回去了。”钟珂看他横竖看不顺眼,因此并不想在此多留。
“劳烦了。”陆知杭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钟珂乃是云祈的心腹,必然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适才明明有话要说,可在他搭话后反倒眼底透着不耐。
这侍女好似……厌恶自己?
陆知杭自问没得罪过对方,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正常。
毕竟对方既然知晓云祈是男儿身,见自家殿下成日与自己厮混,看他不顺眼也在情理之中。
让陆知杭猜疑的是,钟珂方才究竟是要说什么呢?
有什么话他不能知晓,又是钟珂想让他知道的?
仅凭和钟珂的匆匆一面,陆知杭根本推断不出真相,只能隐隐猜测出,钟珂有话要说,而顾忌他人,又没办法与自己坦言,而这他人,不出所料就是云祈了。
只能从这侍女身上入手。
云祈铁了心不说,他就是□□都没辙。
“色|诱……”陆知杭低头沉吟了起来,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行,只要他敢把节操丢了,虽说还未亲身实践过,但理论知识他还是懂的。
上大学那会,同宿舍的男生可没少讨论哪些地方敏感些,他当时不感兴趣,也就没参与话题,但多多少少听进去一些了。
陆知杭双眼出神地眺望远处,脑子里不由冒出了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昏暗隐秘的一隅中,满脸欲色神志不清的云祈隐忍的喘息声,那张明艳的脸上一片酡红,眼角眉梢处染上情|欲,必然好看得紧。
他记得对方的眼梢,每当情绪有所波动时,总是泛着薄红,妖冶得撩人,那高挺精致的鼻尖下薄若削成的唇,殷红如血,微微开合时直让人不愿仅限于浅尝辄止。
五官的线条凌厉干净,每一处都恰恰好长在了陆知杭的审美上,就连眉心处的红痕都平添了几分惑人,平日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满含桃色时必然令人恨不得沦陷其中。
那双骨节分明的纤细指节抚上滚烫如火的玉柱时,造成的反差也叫陆知杭心悸了几分。
他实在不懂世间为何有人能长成那副模样,好似每一处都专门为他而生般,让陆知杭抵抗不能,若是耳痕处再点缀上朱红的耳坠就更妙了,深入时,那精巧的耳坠便随着一块摇晃起伏。
“咳咳……”
越想,越止不住,陆知杭耳根猛地一热,连忙咳嗽出声,势要把那脑海里的场景都驱赶出去一般,再想就不礼貌了。
平复了一下身体的蠢蠢欲动,陆知杭漫不经心地翻着书卷,心底却在暗暗思量该如何找到钟珂问清缘由呢?
“钟珂必然是想与我说的,就差一个契机,让她按捺不住,主动与我坦诚。”陆知杭温润的眸子无波无澜,神色淡淡。
只是,他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在因为什么事而犹豫不决,上哪制造那个契机?
想了半天,最后是符元明来了,追着他问书看进去没,结果显而易见,当下就被师父训斥读书不用功了,仗着那点天赋就目中无人,无奈连夜背下。
“早知如此,就不与师父言及我能过目不忘了。”陆知杭一口喝下温热苦涩的药汤,喃喃自语道。
在雨夜过去的第三日,陆知杭从早看到晚,总算看完了符元明交代下来的任务,而在千呼万唤中,也总算把云祈盼过来了。
今日正巧是中秋佳节,符元明须得外出拜会一下故友,再去一趟皇帝那儿,晚些时候才会回来,临行前还不忘交代家丁,看顾着点陆知杭的饮食。
府上因着中秋节的缘故,买了不少新鲜的水果,用作晚上祭拜之用。
午时刚过,云祈就踱步往庭院中走来,身侧一如既往的没带侍从,让陆知杭想套钟珂话的念头顿时消了下去。
“你病了?”云祈信步走来,在陆知杭的身影映入眼帘时,瞧见了他脸色上的苍白,宛若寒潭的眼底染上了层层阴云。
陆知杭见他这反应,顿时明白了钟珂昨日过来,除了告知云祈今日不来以外,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也就没禀报给自家殿下听了。
“书看多了,没休息好。”陆知杭小小扯了个谎,声如温玉。
总不好说是那日为了卖伞淋雨,才导致自己染了风寒,被云祈得知,以他的性子不知要做出点什么来,至少得自责一番。
夜莺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没听见的模样,识相地迈着小碎步往庭院外走去,省得在这当电灯泡。
“我知你想尽快中举,但也要顾及身子吃不吃得消。”云祈瞳孔微沉,指尖轻轻抚上了那苍白的脸上,心疼道。
他心中清楚,以陆知杭的文采想要中举,必然没有问题,可为了以防万一,云祈还是想寻个合适的时机与闻筝接洽,最好能让对方放个水。
他与闻筝无甚交集,甚至算得上是对立面,毕竟他那三皇兄一心想要将太子取而代之,登上皇位,他自己又未尝不想呢?
好在,除了云岫与阮城,知晓云祈是男儿身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还当拉拢了自己,就顺道让云岫也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对云祈的态度尚算温和。
“今日正值中秋,自然是不看了,来日闲暇时再说。”陆知杭抚平了云祈眉间蹙起的波折,轻声笑道。
在无人可见的暗处,陆知杭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心上人,却见他与往日别无二致,心下不由划过一丝疑惑。
难不成还是得找钟珂试探?
“好。”云祈上挑的丹凤眼中眸光一闪,看着寒意袭人,仔细一瞧分明透着几分深沉的爱意。
“圣上今日不用在寻处地办中秋宴?”陆知杭后知后觉,压低了声音问道。
往日皇帝在中秋这等节日自然不会逗留江南,奈何最近特殊,一时间竟然耽搁下来了。
身为公主,哪怕再不受宠,在这等阖家团圆的佳节都必然会留个座给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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