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错别字好多,打手手。
第65章 来自舅舅的指导
平整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一匹匹毛色油亮, 身形矫健的高头大马迅速地从官道中央疾驰而过,马背上的骑手均是穿着深色的皮甲,背上一张长弓, 腰间挂着匕首,头上戴着与皮甲同种材质的护额。
他们都很年轻, 目光深沉却又透着种难以形容的锐光,肤色偏深, 眉目刚毅俊朗。
在这几个一看就是骑兵精锐的年轻人的最前头, 是一个穿着锗红色短打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眉眼显得十分平和敦厚,唇角似乎还带着一抹儒雅温文的笑意, 下颌蓄着一把的胡须。
与他的姐姐不同。
商渝江天生长着一张叫人看上去很容易心生好感的, 方方正正的脸, 他的样貌与殷盛乐曾经做过的许多次设想都不符合, 不像是统帅百万大军的西北大元帅, 而更像是一个误入了军营之中的普通中年书生。
殷盛乐牵着舅舅送给自己的马匹,站在都城的门外, 远远地看着迎向此处疾驰而来的这队人马,他这辈子的目力很好,可以清楚地看见商渝江握着缰绳的那只手又长又宽, 手心很厚,而自他手腕处起,掩藏在粗麻的衣服底下的手臂微微鼓起肌肉的弧度,显得十分有力而稳重。
他乘在马背上,就像是行走在平地上一样, 稳如山岳。
远远地。
商渝江也看见了牵着马守在城门外的少年人。
殷盛乐的个子在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十分突出, 那眉那眼, 都叫商渝江想起自己多年未见的姐姐。
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亲近之意。
身材颀长的黑衣少年郎腰间挎着母亲相赠的匕首,满脸兴奋地冲着商渝江的方向挥起了手:“舅舅!”
西北元帅入朝原本是一件大事,皇帝是想带着文武大臣一起到都城外头迎接自己的小舅子的,却被商皇后给拦下了:“又不是献俘,北边近来也没什么战事,不过是回京述个职,与一家子骨肉团聚一下罢了,有什么必要搞那么大阵仗?”
她的气还没消,对着皇帝说起话来就难免阴阳怪气了些:“再说了,他是臣子,你这个君主亲自相迎不说,还要带着满朝文武一起去?是嫌商家的风言风语还不够多吗?”
皇帝无奈,也不敢去捋商皇后明显是炸开了的虎须子,只得讪讪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下了朝正好逮到就要悄悄翘班溜去翰林院的殷盛乐,便支使他出城去接一接舅舅,如此既不失礼,又显得两厢亲近。
“舅舅。”殷盛乐把马鞭往马鞍上一挂,大步上前去,“您可算来了,最近娘亲天天念叨您呢。”
商渝江把缰绳一勒,在离殷盛乐的五步之外停住,翻身下马,双手一抬,便止住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侄儿下拜的动作:“久未归家,臣心里,也十分惦念娘娘、陛下。”
离得近了,殷盛乐发现自己这位舅舅其实跟自家娘亲长得还是有四、五分相像的,只不过他的眉毛生得十分浓密粗犷,眉弓高高的,非常显眼。
“当然还有两位殿下。”商渝江的视线久久停留在殷盛乐的脸上,眼中竟然慢慢地生出一层晶亮的泪花,“七殿下与娘娘生得很像。”
殷盛乐觉得自家舅舅大概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家人,因而表现得有些生疏,他爽朗地笑道:“一家子,何必如此生分?舅舅只管叫我名字就是,或者唤我小七,我爹娘姐姐也是这般唤我的。”
商渝江顿了顿,也跟着笑起来:“小七。”
殷盛乐这下子开心了,他牵过自己身后无聊地啃着路边野草的黑炭:“舅舅您瞧,这马还是当初您送给的我呢,我把他养得可好了,他叫......”
殷盛乐哽住。
“黑炭”这名字说出口似乎不太威风,他当时本来就是随随便便取的名字,还打算以后再取个威风些的呢,结果哪知道一叫就叫到了现在。
幸亏殷盛乐脑瓜子转得快,他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接着说下去:“他叫黑旋风!”
低头啃草的黑炭甩甩耳朵,对这个名字半点反应都没有。
但没关系,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好吧,似乎舅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商渝江保持微笑,目光中的慈爱几乎与商皇后看自家崽子时的如出一辙:“是个好名字。”
他也拍拍自己爱马的脖子:“舅舅没怎么读过书,这老家伙也陪伴我许多年了,就叫大红。”
殷盛乐:......
还不如黑炭呢。
甥舅两个的第一次见面可以说是十分融洽。
殷盛乐本来就开朗善谈,没被身体里的毒血扰乱心神的时候,就是长辈们最喜爱的嘴甜后辈;而商渝江也并非古板之人,说起北边的种种风俗、战事时虽没有什么文雅精妙的措辞,但更生在生动有趣,听得殷盛乐连连直呼厉害,两眼里头不停地放光。
“舅舅稍等我片刻,我去叫个人。”
路过翰林院的时候,殷盛乐还没忘记自己今天本来是要出来找沈徽的。
商皇后的喻令将沈徽调到北边的一个小县,而沈徽先前在翰林院里一直都是在做修书的差事,交接起来不算太麻烦,但他的上司与同事们都十分不解为什么明明前途大好,又有皇子伴读这个身份的沈徽会吧调到北边去,可中宫的喻令,皇帝也没有反驳的意思,他们也只能照做。
但这些翰林官们还是对沈徽表现出了十足的不舍,这个留一下,那个赠几首送别诗,再来个人为他细细分说到地方攒资历的好处,安他的心,如此一来,便将原本一两天就能交接完的事情给越拖越长。
反正,听说商元帅要回京述职了,说不准沈编修到时候会和他一路去北边呢,不着急不着急,既然宫里没催促,那就再拖几日。
于是乎,殷盛乐一进到翰林院里,就看见一个胡子拖到胸口的老大人眼含泪光地抓着沈徽的手:“唉,北边那地方虽然容易做出政绩来,可在翰林院里,才能时常有面圣的机会......沈大人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唉......我悄悄打听过,沈大人要去的那地方,不但偏远,周边还有山匪出没,沈大人啊......”他贼眉鼠眼地往四周看了几眼,小声地说道,“七殿下就没留您?”
沈徽摇摇头:“吴大人多虑了,若能离京去北边当一方父母官,对晚辈而言,也是一种难得的历练,殿下他知道晚辈的志向,因此并不是不留,而是不曾拦着我。”
这位老大人便是悄悄投靠了殷盛乐的吴翰林,在他看来,沈徽身为七皇子的伴读,应该比自己这个半路投靠的更得七皇子看重才对,怎么会一声不响地就被调去北边......莫不是终于被脾气糟糕的七殿下给厌弃了?
他既然能做出提前站队皇子这种操作,自然本身就不是个方正守礼之人,只不过吴翰林纵然有投机的念头,胆子实在是小了些,不然也不至于等到这么多年,才投靠了殷盛乐这个明面伤看起来胜券在握的皇子。
他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来试探沈徽究竟有没有失去殷盛乐的看重的:“可这北边实在是太过苦寒了些,沈大人不如还是去求求七皇子,好歹换个舒服些的地方。”
然而他还没有等来沈徽的回答,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就抢先岔了进来:“吴翰林,你居于安逸之处,不求上进便也罢了,可千万莫要以己度人。”
殷盛乐拧着眉头,满脸不悦地看着吴翰林。
吴翰林一惊,眼珠子一转,他倒也机灵,没表现地和殷盛乐太过亲密,而是讪然一笑:“臣这不是忧心沈大人吗?”
“不需你忧心。”殷盛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转向沈徽时便又带出了满眼能醉溺春风的笑意,“这次本殿下也要和舅舅一道去北边,恰好与沈大人在的地方不远。”
吴翰林顿时恍然:“原来如此,是小臣狭隘了。”
原来沈大人是要陪着这祖宗去北边呀!
吴翰林觉得自己悟了。
殷盛乐不再多说,他这回去北边,打算将陈平留在京中,与类似吴翰林这样暗中投靠的人联系,顺便也监视他们在自己离开皇都之后是否有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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