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帝后一开口,整个宴会的氛围也就放了开来,无论皇亲还是大臣都热热闹闹地聊起了天,时不时起来吟诗作赋,给皇帝歌功颂德一番。
殷盛乐甚至看见一个武将喝了两碗酒就开始跳起了豪迈的舞来,此地热闹纷繁的景象比起皇宫,更像是灯影流动,处处笙歌的夜晚闹市。
在钢筋与水泥浇筑而成的现代都市里长大的殷盛乐从没见过这样充满古趣的热闹,那些平日里一个比一个守礼的朝臣们三两成群,当场填诗写词,再抓来一个乐师,将刚刚写好的诗词唱诵出来,彼处的歌声停了,我处的歌谣立马接上,在暗地里较劲儿。
原先坐在最上头的帝后二人也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殷盛乐看见皇帝向自己走过来,老爹还没放弃想抱着自己最喜爱的孩子去朝臣面前炫耀一把的念头,而殷盛乐再一次拒绝了,理由还是同一个:“小七长大了,小七要自己去玩儿。”
皇帝无奈:“那小七要记得先前跟爹爹约定好的事情。”
“当然记得。”殷盛乐拉起沈徽,跑到商皇后那一边的命妇圈子里,开始装乖卖萌地蹭吃蹭喝。
他一直记得,商皇后说自己还太小了。
太小了。
这个年纪,即便帝后二人的偏袒之心已经很明显,皇帝想亲自抱着他出现在宫宴上,也是在向群臣暗示:这个孩子是他想要的继承人。
再一联系自己衣柜里那套明显不合规制的礼服,让殷盛乐确定,自家爹娘确实是将自己看做了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以他们的脾气,估计就从来没有掩饰过,难怪会有人千方百计地败坏自己的名声呢。
还有心中时不时冲出来的躁怒。
商皇后藏不住话,殷盛乐也能从她没说完的三言两语中觉察出不对。
大概这身体是真的遭了暗算,被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药吧。
不过幸好还是能控制住的。
殷盛乐今天的表现被有心之人暗暗打量着。
只见这位尊贵非常的小殿下带着个伤了右手的伴读不断地在人群之中穿梭游走,满眼写的都是好奇,脸上挂着笑,并不似传闻中那般阴晴不定。
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多少也有了最基础的把握。
“阿徽,他们在唱什么?”
“这是张老大人写的词,其意在赞颂明月佳节,赞扬陛下仁慈,治国有方,才有了今天的繁华。”
“哦。”殷盛乐懂了,他紧紧抓着沈徽的手,挨着他,小声逼逼,“原来是拍我爹爹的马屁呀!”
沈徽被他说得笑了出来:“殿下这般促狭,可不要叫张老大人听到了。”
“我就只跟阿徽说,噫,那边是什么?”殷盛乐看见四皇子正在跟一个宫装的贵妇人讲话,他们在角落里,人群和宫殿的柱子帷幔都遮挡着,殷盛乐占据一个个子矮小的优势,从一双双腿里敏锐地分辨出了那双属于自家四皇兄的,鬼鬼祟祟的鞋子。
“走,咱们过去偷听!”
他摩拳擦掌。
沈徽正想开口劝阻,殷盛乐却没给他张嘴的机会,宛如一条见了穿街而过的耗子的二哈,撒着欢儿地,跑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帮别人溜过二哈。
然后遇见了一只大灰耗子......根本拉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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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招惹男主的天赋
大殿里人很多。
声音很杂。
殷盛乐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毕竟这里这么多人, 他刚刚还看见孟启带着几个小太监从旁边走过去了,若是要出什么事情,直接呼救便是;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 他最开始穿越过来的那几天,光忙着害怕了, 到现在,殷盛乐基本上已经弄清楚自己这个身份所谓的“可以在前朝后宫横着走”是个什么样的横法。
估计只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谋反叛国这样的事情, 自家爹娘都会帮忙摆平。
以李二凤为例, 搞不好自己真的突然谋反了, 帝后二人也会费尽心思地保全他们最心爱的儿子,就好像他们自原身出生之后, 始终如一地在后头给原身收拾下一切大大小小的烂摊子一样。
可惜的是, 也正因如此, 原身在他们逝世之后没了兜底的长辈, 彻底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 挥洒尽所有的疯狂,最终死于沈徽的屠龙之计。
殷盛乐悄悄挪到四皇子与那宫装贵妇侧面的一根柱子后面, 比起被人发现,他更担心的是自己会听不清楚这母子俩在悄悄地说什么。
于是他慢慢地靠到柱子上,沈徽好不容易才跟上了上来:“殿下。”
殷盛乐听见他这不同以往有些严肃的声音,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眼珠一转:“阿徽快来,这个位置正正好。”
沈徽看出殷盛乐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有些话他还是必须要说,于是他走过去, 放低了声音:“殿下不该由着性子乱跑, 在大殿中虽然人多, 但万一有心怀不轨之人,愿意拼上一条性命,于人群之中行刺于殿下呢?”
“可是但凡入殿来的,都被搜查过,身上不会带有利器的啊。”殷盛乐很明显地感觉到沈徽有些生气了,再一想他手受着伤,本来就行动不便,自己这般乱跑,是有些不顾惜他的情况了......
“伤人性命而已,一只簪,一双手就够了。”沈徽眸色沉沉,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得让殷盛囡焚乐的心挂了起来,他鲜少见沈徽如此沉郁的模样,小男主之前哪怕是受了这么可怕的伤,面对人时的第一反应,也是要保持礼貌的微笑。
但这是不是也说明沈徽现在对自己更加亲近了呢?
殷盛乐没注意到自己的思维散得多么离谱。
沈徽凑近来,在他耳边说:“前朝灵帝唯一的皇子,就是在宫宴之上,被一个献酒的娼女用指甲戳伤了眼睛,没两天就因为高热去世了,据说他最后自伤处起,一张脸都溃烂得不成模样,可偏偏那娼女的指甲里也查不出什么毒物来,殿下,这世上夺人性命的手段太多了。”
“那必然是她指甲里沾了些脏东西,进入伤口里去了,才......”才引发的感染。
殷盛乐本能地接话,说到一半,发现沈徽的脸色愈发严肃:“阿徽?”
他略为忐忑地轻唤。
沈徽的眉毛软软地弯下来,眼中落着无奈与担忧:“殿下可知。臣与你说这个故事是为了什么?”
殷盛乐乖乖站好:“是为了提醒我注意危险,不要随便乱跑。”
那双柳叶一样的眉毛又稍微抬起来了一些,沈徽早就知晓殷盛乐聪慧,故此对他一个五岁小孩儿能听明白并没有什么惊讶,他只是为着殷盛乐明明知道这样乱跑不合适,还偏偏跑了,明明能听懂自己的暗示警告,却还总东拉西扯地不当一回事而有些生气。
但这怒气只存在了片刻,就随着他的叹息而消散了去。
真真是......
“阿徽,这次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殷盛乐看着沈徽的表情几度变化,最后竟停在凝结了愁绪的无奈上,他心里不住地发虚。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其实都没什么人来教导过他,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
他还记得室友的妈妈爸爸几乎每天都固定地一个电话打来,从要儿子一定得好好吃饭,一路叮嘱到不能熬夜好好休息,室友也早已习惯了父母略为啰嗦的担忧,将自己今天的生活轨迹与遇到的一些趣事和父母好好分享一顿,通常能聊半个小时以上,最后互相道了晚安之后,室友才会拿着手机从阳台回来。
而殷盛乐,从他还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这种十分琐碎但也温暖的关心。
因为无人管教,所以无论什么,他都是想到就做了,不然也不会连熬一周大夜最后猝死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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