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要先把雪花盐的名声打响亮了,最好写几首诗来夸一夸吹一吹,世家不缺钱财,最爱扬名,也最重脸面,比他们自家用的盐还要好的雪花盐一出世,他们不可能不不心动。”
殷盛乐打算先练出一小部分的雪花盐,对世家搞个饥饿营销,走高端商品路线,量少而精,在防着世家抢夺练盐方法的同时,要不停地吊着他们的胃口,最好能卖出个天价来。
“练盐的法子在我们手里,我们只需告诉他们,这雪花盐费时费力十分难得,一年,不,三年才能得这几百几千斤,等到他们高价买走了,我们就加大练盐的力度,让天下人都能吃得上这白盐!”
沈徽还记得自己面前已经有了成年男子模样的人当初算计世家时是何等地狡黠,他明白殷盛乐未尽的话语里,是存了要用更加高质,却又更加低廉的白盐冲击被世家所把控的盐类市场的意思,不过那时二人都没有说破,毕竟他们并不是掌权者,若是主动去沾手盐铁这类与天下民生相关的事务,那就是自己把自己送到皇帝的对立面去了。
“先不说这个。”殷盛乐又开始摆弄他俊朗的眉眼,做出个古怪的表情,“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放心,没有另一个坏消息了。”
“还有比殷将军高升更好的消息吗?”沈徽只是习惯性地忧心了片刻,毕竟瘦岩县里的人,无论莲实,还是乔知新,都早已与二人的心腹无异,是可以信任的,他略想想,便放松心神,顺着殷盛乐的话头子说起了玩笑话。
“爹爹他立我为太子了。”殷盛乐注视着沈徽愣然的双眼,他看见那双琥珀一样的眼瞳里,飞速地生出来喜悦的情绪。
他感觉自己像是看见了一只鳞色极其绚丽的鲤鱼,从深黑的湖底慢慢地浮上来,日光照亮了他金色的鳞片,璀璨夺目,让他根本没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正式的诏书在朝上已经宣读过一次,送往这边的,估计再有个两三天也就到了。”
前来西北军中报信的人早就抵达。
真是奇妙啊。
原本的剧情被自己搅和得乱七八糟,而这遭受更改的命运,却往着比原本更好的方向去了。
“我先前还以为,那东西,非得我带足了人马打回去,用自己的双手去争才行呢。”殷盛乐不惧怕流血,不惧怕争斗。
但他害怕会在战争中失去自己的家人。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剧情会来这么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原书里虽然没有明写“暴君”是如何上位的,可哪怕只是猜,也能猜得到,一个根本不具有明君资质,糟糕的名声又臭传百里的皇子,要从自己的父兄手中夺位,那必然是经历过一番极其惨烈的流血政变。
那书中出场过的皇子皇女们,就只有殷凤音与二、四两个而已。
五皇子似乎早就死了。
四皇子也只是借着世家的支持勉力在暴君的掌下生存,最后还因造反而死。
二皇子或许更聪明些,做了一条真正躺平的咸鱼,手中没有实权,也没有威胁,只被暴君当成是个可以戏弄的小丑一般的人物,时不时提他出来溜两圈而已。
而殷凤音,她没能生下现在那个小名叫“福宝”的孩子,只为她的弟弟留下孟启这个不被信任的助力,便从那些字句里彻底消失。
从前殷盛乐还想不明白,自己姐姐身边的大太监为什么会成为刁难阻碍男主的小boss,现在一看,倘若自己与沈徽决裂,殷凤音因病死去,她将自己托孤给孟启,以孟启的性格,必然会沉默而又忠诚地执行他的公主的命令。
所以他针对与暴君不合的男主,所以他死了。
然后暴君也被男主以计杀之。
殷盛乐注视着沈徽,他深深地吸进一口干净而清凉的空气,再缓缓地吐出来:“我还能在北边留两年,依旧是以‘沈七’的身份。”
“父皇的身体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他现在已经将部分政务交给母后与姐姐打理,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二哥。”
“皇太子要在外游历两年,而我,要用这两年的时间,将西北大军收为己用。”
“我要去打草原人。”殷盛乐这么说道,“我要打到他们的王庭里去,我要让西北大草原成为大殷的领土,我会彻底打散他们的部落,在此地设立周线,教化这些蛮荒之民,在这片草原上,他们可以继续信奉他们的草原天神,但他们不可以有除我之外的第二个君主。”
沈徽也正看着他,二人的视线在空气里交接,纠缠,沈徽的眼中忽然涌起一层水光:“臣愿为殿下手中刀笔,殿下在处,便是臣的在处,凡殿下所指,臣必鞠躬尽瘁,非死,不......”
他又一次被殷盛乐堵住了嘴。
这一次殷盛乐用的是自己的双唇。
一个轻轻的亲吻过后,殷盛乐抬起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将来可能会冒很多的险,我答应过不再瞒着你的,但是我也想让你别太为我担心了。”
他将沈徽散在脸颊上的碎发拨开:“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在原地等着我回来的,所以,请成为我的后盾,成为我的港湾吧阿徽。”
“我出去开疆扩土,你在后方为我调度,我们虽然不会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但这里——”他指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是始终一起奋战着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乐乐打直球已经很熟练了。
叉腰
第80章 回家去继承皇位
街市上挂满了红绸彩灯, 虽然天上还有零星的雪花不断飘下,但这点子寒冷完全掩不去黑石城中人们脸上挂满的喜色。
“嘿!昨天那个什么草原大单于被咱们沈将军,啊不, 太子殿下生擒,从城门那边拖回来的时候, 你去看了吗?”
“当然看了!此等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我怎能错过!”
“这下子, 咱们可不用再担心草原人年年来犯了, 沈、太子殿下说了, 要将草原各部族打散编入大殷户籍,从此之后再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大小部落, 只有咱们大殷的雁北州了!”
穿着平日里舍不得穿的新衣, 每个人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与欢喜。
长长的街道两旁支设了不少棚子, 每个棚子下头都摆着两口大锅, 穿着新衣的百姓, 与身穿旧伤横陈的铠甲,还没来得及洗净血污的士兵们混在一起。
一个发髻梳的一丝不苟, 用蓝布裹住黑白掺杂的头发的老大娘从锅中舀了一勺子满满的肉汤,又从蒸屉里抓起两大个馒头饼子,递过去:“好孩子, 辛苦你们了,来来来多吃些,这都是朝廷出钱出粮,就是为了犒劳你们这些远征草原王庭的将士们的,你回去告诉你的同袍, 咱们这儿的肉和饼子管够, 叫他们都过来, 大娘我的手艺,是整个黑石城都闻名的,保管比旁边那个刘二胖妞的好吃!”
老大娘的过分热情让这名士兵无所适从,只能红着脸接过肉汤和饼子,道了声谢。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殷盛乐看见每一个雇来给远征军烧肉汤蒸饼子的摊位都是极其热情地招待这些前一日才从草原上撤回来的将士,那杂乱却热闹的人声哪怕是在城墙上的堡垒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用手撑在漆黑的石墙上头,这一双手生得宽厚,修长有力,肤色略黑,左手的手背上还有一道刚刚结上了痂的小口子。
比起才刚刚来到黑石城的那一年,殷盛乐身上已经彻底没了皇都贵胄,少年风流的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光内敛平静,眉宇刚毅稳重的成年男子模样。
他的面容依旧俊美,那双罕见的黑眸也一如既往地摄人心魄,而那些曾有的轻浮易躁像是被时光悉数从他身上洗去了一样,再寻不到昔年大殷皇宫里“小天魔星”的影子。
终于拨去了无定的云霭,显出巍巍山岳的本相。
殷盛乐往长街的方向盯了半晌,他自己身上的铠甲也还没能换下呢,忙活了整整一晚,与商渝江等人商定草原上的俘虏归处,与划定各村、县的范围,抽调西北军前往驻守巡查等等一大堆事情,到现在都还只是讨论出了个大概,更具体的事情还要等到回朝之后,与群臣共议,才能最终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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