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太正直(穿书)(97)
温沭感受到赵攸身上低沉的情绪,明明方才还在笑的, 顷刻间不知有什么力量将她摧垮了。赵攸不傻, 在她没有说一字的时候就明白过来, 很聪明。
她斟酌了许久, 发现不论怎么说事实都是不会改变的,“我在苏府,离你也很近,不用再爬山的,想见我可以去的。”
赵攸清透的眼睛里透露出不甘,反驳她:“我不要枢密院,要了没有多大用处,你不用回苏家。”最后几个字带了哭腔。
看原著时总在不停吐槽那个皇帝怎么那么笨,又蠢又无能,现在轮到她了,她比起她更加没用。那个赵攸至少将温瑾握在手心里,而她呢,这一点都是做不到的。
一个人的人生中不仅只有感情,还有许许多多的事,可当感情来了又走,这就是最痛苦的事。
温沭笑了笑,“苏府比山庄近,就像今日,我在苏府就可以入宫,在山庄里就不同了。”
“苏文孝给你找小郎君小夫君了。”赵攸泄气地说了一声,早知晓前几日就不让柳钦这么做了,好打脸。
“得了枢密院,他失去半壁江山,哪里有机会与你争。你若想要我入宫为妃,都是可以的。”温沭在方才见到一身红裳的温瑾后,心里忽而就放开了。
尊严权势固然重要,在爱情这里总是一文不值的。赵攸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可以为赵攸放弃很多。
后位与妃位不过一字之差,没有必要去争。
赵攸吸了吸鼻子,拒绝道:“你还是回苏家吧。”温沭温瑾这辈子注定不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也不会这么做,不能让别人欺负温沭。
她回身爬上了自己小榻,拿起奏疏认真地去看了,心不在焉的那种‘认真’。
看着她瘦小身体里的倔强,温沭舍不得走了。赵攸的性子本就不是什么开朗的,脑袋耷拉着,小小的身体整个都被伤心围绕着。
“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温沭唇角染着淡淡的笑意,她若不笑,赵攸估计会哭了。十六七岁年少的人总是恣意,然而赵攸的那份恣意在成亲后就藏了起来。
面对温轶的压制,她除了忍气吞声就是淡淡一笑;面对安时舟的逼迫,她除了隐忍,什么都不能做。
不是不能,而是不该。
权臣的朝堂终究会慢慢退去,太过激进只会适得其反,赵攸看得很清楚,她将自己的锋芒收敛,由着他们三人去争。
她休养生息,等他们争得精疲力尽了,她再出手。
现在不是温轶一人当权的时代,她不用担心自己皇位不稳,因为三人不会统一想法,只要三人有矛盾,她就有机会。
赵攸开始伤心,听到这句话以后就生气,苏文孝在挖她墙角,磨磨小后槽牙:“不回苏家,我给你安排宫殿,不许任何人进去。我、我就效仿汉武帝,金屋藏娇。”
温沭笑了,赵攸说话时带着鼻音,语调软软甜甜,让她不觉心生怜爱,笑道:“赵攸,后位不重要。”
“我知晓,可是就是好气,还有那个什么楚太子偏偏这个时候过来,真是搅局。阿沭,你在苏家等我几月,待事情结束后我去接你,娶你回宫。”赵攸眼里水盈盈的,装满了所有的柔光。
温沭摇首:“年后,我就入宫陪你,住在福宁殿或者择一偏僻之地,都可。”她也想倔强一次,任性的滋味很好。
赵攸不答应:“没名没分地不好。”
温沭觉得无妨,两人为着这个名分之事争了很久,外面的天色也渐渐黑了。温沭见时辰不早,只好道:“我得回去了。”
“那你除夕过来吗?我让任宁去接你,悄悄的,不会被人发现。”赵攸也不争了,就想劝温沭明日再过来,明日就是除夕了,要吃团圆饭。
明日任宁去苏府,肯定会被苏文孝赶出去的,苏文孝的性子说淡泊也在官场上待了二十多年,可他将自己的身份看得很清楚,没有一个劲地揽权。
他与皇帝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温沭。
温沭也明白过来,倒不如自己回苏府,让苏文孝死心塌地给小皇帝做事。假以时日,小皇帝翅膀硬了,就没有苏文孝说话的余地了。
温沭却笑道:“我进不进宫,就看你自己了。”
“老狐狸好讨厌。”赵攸恼恨地骂了一句,想起了什么就跑到内殿拿着小匣子出来,直接塞给了温沭,自顾自道:“听说世家后宅乱得很,好多地方都要银子,缺什么记得和我说。”
里面沉甸甸的,温沭明白过来是银子了。她出来时什么都没有带,想着去苏府也不会缺,倒是银子忘了。她没有拒绝就接了过来,笑着打趣赵攸:“你怎地不用银票,这个太重。”
赵攸眉梢一扬,得意地指了指匣子:“在下面,只是不如碎银子方便,你快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外面很冷,莫要染了风寒。”
方才还是依依不舍,现在就急着赶人走,温沭依旧在笑,抱着匣子就走了。
没有回头。
赵攸不伤心,不就是苏府,她有办法让苏文孝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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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清晨,皇帝一道诏书令苏文孝快速入宫。
苏文孝到了宫里才发现柳钦也在,皇帝说的是楚太子一事,意思就是让柳钦带着人先去给楚太子治病。
柳钦磨磨蹭蹭地就是不答应,他好不容易与单韵讲和,答应人家回去过年,这个时候不去就是不去。
楚太子的病情,苏文孝很清楚,现在天气愈发冷了,到时真出了事还是□□烦。他见柳钦不愿意就加入劝人的行列:“楚太子病情反复,柳观主不如走一趟,早日解决这件事也省去诸多麻烦。”
柳钦感觉被自己的盟友抛弃了,瞪着苏文孝道:“你哪头的,女儿捞回家就开始拆桥了是吧。”
赵攸忍着笑,眨着眼故作不懂地看着二人:“二位在说些什么?”
苏文孝被骂得无辜,不明白为何这么急召他过来,想到宋楚两国的处境只得低声去劝柳钦:“柳观主辛苦走一趟,待楚太子病愈后,您也是宋国的功臣。”
柳钦这个人也有悲天悯人之心,去救人也不是难事,坏就坏在苏文孝的倒戈。他将未来媳妇追到手很不容易的,苏文孝进来插什么乱,他也不能帮着皇帝一起算计他。
气归气,他没本事与小皇帝叫板,瞅着苏文孝不舒服就使坏道:“我一人去不知情况,且楚太子何等身份,不如苏大人陪我一同去。”
苏文孝一听不对劲,赶忙就拒绝:“不妥,我乃……”
“这样也好,眼下休朝无大事,就有劳苏大人走一趟,时辰不早,两位回府收拾行李就出发。至于单韵处,朕赏赐些年礼过去,必不会让她失望。”
柳钦一听有年礼,心中立即就舒坦了。小皇帝不是吝啬的人,一出手就是千两银子,来回走一趟也是值得了。
面对于柳钦的欢天喜地,苏文孝极其不自在,现在才反应过来,小皇帝就是想支走他。就算快马来回也要十来天。
小皇帝这招够狠。
不过没关系,就十来天罢了,他还是会回来的。
赵攸好久没有看到苏文孝吃憋的样子,笑得伏在御案上,最后抹着自己眼角的湿润,喜滋滋地换了一身寻常的宽袍,带着任宁去接阿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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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孝陡然离开,让苏府的人措手不及,王氏打理行囊都来不及,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回身再想说几句的时候,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温沭在自己的屋子里足不出户,见到大步走来的苏文孝后就行礼,她在府内穿的都是简单的衣裳。王氏是开衣裳铺子的,给她做的也是合身。
王氏心里没有多少包袱,很坦然地接受了她。她与苏文孝的古板不同,亦或许男女思想不同,她倒觉得皇帝不错,待阿沭也好。
男人有权是好,人品性子也要好,这两点,小皇帝都很符合,因此,她觉的两人很般配。
温沭在旁人面前都很安静,也很疏远,看向苏文孝;“大人有事?”
“有,我马上与柳钦去见楚太子,外面天寒地冻,你少些出门的好。”苏文孝道。他其实是想说,不要出府去见小皇帝。小皇帝使诈,将他弄走了,也不是好东西。
温沭瞬息就明白过来了,她弯了弯唇角,“苏大人一路好走。”
苏文孝被她气到了,哼了一声,甩袖就走了。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回到主屋后就与王氏说了几句:“最近临安城内不安静,让外院的守卫多注意些,还有阿沭那里莫要让她随意出去,无事就让阿韶跟着。”
王氏晓得他看重温沭,应了几声后就送他出府。
苏文孝还没有出城,任宁就敲响了苏家大门,王氏不懂男人之间的事,就只好让苏韶出去应承。
任宁想着那位小祖宗还在外面马车上,就拉着苏韶避开王氏说话:“陛下要见那个、你家苏二姑娘。”他不明白前皇后温沭怎地就变成了苏家二姑娘。
苏韶登时就愣了,自己不好做主就回身与母亲商议下。
王氏一听小皇帝在外面就忘了苏文孝的吩咐,让苏韶送温沭出府,又叮嘱一句:“你不要跟着,陛下会厌恶你。”
苏韶觉得好像就是这样,自己没有跟过去,还是安分些的好,小皇帝脾气不太好,尤其是温瑾进宫以后,总是看到他训斥旁人。
没有苏文孝挡着,温沭出来得很好,王氏就当不知晓这件事,自己去准备过年请人赴宴的事。
温沭上车后,就见到一身喜气的赵攸,她今日出门特地换了一件新衣裳,看着格外绵软。温沭瞧着她这一身,就笑道:“这是谁给你选的,很可爱。”
今日不用见朝臣,赵攸就脱下了玄色的冕服,换了一件宝蓝色的衣裳,听到温沭一说就低眸自己看了看,“她们说很好看,说像外面小公子,不像皇帝。”
温沭眼都不眨一下,赵攸天真地想让人去摸一摸。以前的赵攸带着自己的锋利的棱角,多疑又容易炸毛,经过温瑾入宫一事后,她就像换了性子一样。
赵攸拉着她坐下,摸着她发髻上的步摇,夸了一句:“真好看。”
昏暗的光芒下,赵攸笑得很甜。
“挤走了他们,心中可是高兴。”温沭笑了一声,苏文孝气得不轻。
赵攸凑到她的右耳旁,嘀嘀咕咕地开始了她的控诉:“他就是活该,还有柳钦,没有他二人使坏,你今年就会留在宫里陪我过年。阿沭,你都不知道一个人过年很孤独,尤其还有惹人厌烦的人日日过来闹,我头都疼了。”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少女的软甜,像是江南雨水下那种温柔。温沭被她夸得耳尖发烫,无奈道:“嗯,都是他们活该。”
“阿韶,外面是谁?”女子的声音打乱了两人的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