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阅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脱下自己外套,裹在了她的雨衣下。外套上带着的体温,让她稍稍得已缓解。夏阅抱住自己膝盖,咬紧牙关蜷缩起来。
晚上十点,双方手机都没电关机,他失去对时间的概念。月亮始终没有出来,也没有见到搜救队伍,他差点儿就要以为,今晚得交代在这了。
幸运的事情发生了,他看到了一团光亮。一团微弱而又黯淡,却近在咫尺的光亮。夏阅从树下爬起来,朝着那团光走去。
他与夏冬蝉那队汇合了。他们是走在中间那部分,除了夏冬蝉与助理,还有后勤工作人员。男生都脱下外套,裹在了助理身上。剩下的人挤在一起,紧裹着遮雨布取暖。
后勤包里有吃的,夏阅淋着雨吃面包,面包被雨打湿了,他依旧吃得很香。他们等到凌晨四点,才终于等来了救援,也是最后被找到那批。
在山里掉队以后,因为迷失了方向,他们越走越远,走到了大山深处,与下山背道而驰。虚弱的女生被担架抬走,剩余的人都得到了毛毯,跟跟随搜救队的人下山。
到这个时候,雨还是没有停,从瓢泼大雨变成细细小雨,夏阅脱下了湿雨衣,将毛毯裹在身上,任由脸在外淋雨。
走下山花了三个小时,除了有几人淋雨发烧,还有一人摔倒受伤外,其余的人都安全下山。回村子的路上,早已是天光大亮,但下了一夜的雨,晨间气温又湿又冷,弥漫着粘稠发灰的雾。
后勤组长等在进山口,数着人头确认他们安全。手下助理莽莽撞撞的,从远处雾里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传递消息:“有、有人来了——”
组长思绪被打断了,拍他的脑袋没好气,“有人来不是很正常?在这里的不都是人吗?”
“不是。”助理喘匀了一口气,捂着脑袋小声解释,“是外面来人了。”
组长闻言稍愣,“谁啊?来这么快。村镇干部还是娱报记者?”
“都、都不是。”助理探头探脑地张望,“好像是来找夏老师的。“
谁都没有看见,夏阅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眼眸微微亮起。
“夏老师?“夏阅和夏冬蝉成了焦点,组长看过去时猛地一顿,“……找哪位夏老师?”
助理随即恍然,不好意思地答:“不、不知道,我忘了问……”
“好像是夏老师男朋友来了。”后方过来一人,眼里透着羡慕。他没见到本人,也是半路听说,顺带好心传话。
助理是个粗神经,闻言学着领导,老神在在地问:“哪位夏老师的男朋友?”
唯恐夏阅当场甩脸子,抑或是年轻人口无遮拦,不小心成了谣言起源,组长先发制人,又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什么哪位夏老师?当然是夏冬蝉老师,夏阅老师还是单身。”
助理“哦”了一声,挨骂后眼神沮丧。
夏阅也在心里小小“哦”一声,眼神同样流露出失望和沮丧。他悄悄地望向夏冬蝉,后者却神色平静,平静中压着疑惑。
他巴巴地望了一会儿,突然就改了主意,觉得陆商没来也挺好。
夏冬蝉是契约恋爱,只需要认真营业,每日达到KPI就行。可他不一样,他不仅要维系感情,还要注重自己形象。眼下他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是不要让陆商看为好。
出了这种事情,陈今不会不管,很快也会过来。假如陆商真来了,到时候两人撞上,也很难自圆其说。
这样想着,他也就放宽了心,却听助理咋咋呼呼,一惊一乍高叫起来:“不是夏老师男朋友,那是——”
那是陆商。来的人是陆商。
夏阅微惊抬眼眸,一眼望见了陆商。
他从雨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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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克我
陆商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所有人都认了出来,那不是夏冬蝉的男友。夏冬蝉没有很失望,反而露出轻松表情。
男人从坡下走近,其他人都在看陆商,唯独夏阅鬼鬼祟祟,翻遍身上所有口袋,没能顺利找到口罩后,他包袱很重地拉高毯子,若无其事遮住下半张脸,低头将鼻尖埋了进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直接拉到头顶,遮住自己整个人才好。
他不知道陆商怎么来了,有人问了夏阅想问的话。
“来这边考察。”男人简明扼要。
叶明煦找了点朋友,牵头要做公益项目,打算投建爱心学校,陆商替对方来考察,恰好遇上他们拍广告,还差点在山上出了事。
众人纷纷“哦”一声,神色恍然地点点头。其实也不是没有疑问,什么重要的考察啊,还需要影帝亲自来。而且众所周知,陆商最近的行程,不是都在拍戏吗?
但没有人敢问。
夏阅也躲在后面,小小地“哦”一声,跟着恍然大悟点头。
随即察觉有视线投过来,不偏不倚正落在他眉心。夏阅脖颈一僵,缓缓抬起眼皮。隔着人群看向他,陆商皱眉出声道:“夏阅。”
两人一起拍戏的事,在场众人都知道,知道他们有交情,工作人员自觉让路。夏阅裹着毛毯上前,被陆商揽住了肩头。
毛毯上也有雨水,沾湿了男人袖口,夏阅下意识挣动,想从他身前走开。陆商神色肃沉,手臂压着他肩头,嗓音里也有沉意:“动什么?”
夏阅不动了,迟疑地抬头,露出狼狈的眉眼,“我身上都淋湿了……”
他像只脏兮兮的落汤猫,额发湿成一缕一缕,乱糟糟地贴在脸前。黑色发梢上满是水汽,眼角鼻尖上蹭着泥点,干涸的黄色泥水痕迹,盖住了鼻尖那颗圆痣,眼眸像蒙上了一层灰,不似以往乌黑润亮了。
“湿了还不回去洗澡换衣服。”陆商面容冷冽地训斥,周身溢出的气压很低。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眉间压着些愠意,似有风雨欲来之意。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觉得传言果真不虚,陆商对后辈很严格,训起人来语气很凶。唯独夏冬蝉了然,甚至有几分意外,意外这份感情的真实。
夏阅告别众人,跟着陆商离开。后勤组长反应过来,问夏冬蝉不一起走吗,夏冬蝉并未正面回答,只让他替自己借个院子,他先去别家洗个热水澡。
陆商路上就打了电话,让程程提前接好热水,送去洗澡的那间棚里。让程程进去拿衣服,他送夏阅到棚前,看着他低声嘱咐:“洗完澡再洗头发,不要为了省事一起洗,水擦干再穿衣服。”
头发路上就烘干了,夏阅讷讷地点头,对上他发冷的眉眼,自然是不敢反驳他。
他关门进棚子里了,过一会程程来送衣服,被陆商伸手接过去了。陆商问陈今什么时候到,程程说凌晨就到西城了,但是没找到过来的车,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
陆商让他打个电话问问。
程程也不觉得有异样,真就听话地打电话了。陈今的确还在路上,今早路旁山体滑坡,暂时被堵在路上了。
不过知道夏阅没事,她也不怎么着急了。通话结束以后,陆商让他去拿吃的。夏阅在山上待了一夜,也没怎么吃过东西。
程程稀里糊涂回神,顿觉还是他考虑周到,连忙揣着手机出门了。
院子里没别人了,只有一条大黄狗,咬着晴天娃娃在玩。陆商走回棚子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腾出一只手敲门,“洗完了吗?”
夏阅站在里头,OO@@裹浴袍,裹完以后闷闷答:“洗完了。”
陆商放下手来,“拿衣服进去穿。”
夏阅拉开了门缝,伸出一只手来接。衣服裤子没摸到,摸到了男人手指。指节修长而分明,带着温暖的体温。
陆商握住他的手,往棚里头慢慢推,连人带衣服裤子,都跨入了棚子里。棚内水汽未散,温度比门外高。夏阅洗了澡没洗头,身上裹着白色浴袍,脖子以下干净柔软,脸上依旧脏兮兮的。
热气在往外跑,陆商关上棚门,将衣服递给他,拉开防水帘子,在凳子前坐下。澡棚与厕所分开的,角落里摆了张凳子,用来给他们放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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