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热着脸移开视线。
视线在虚空中胡乱转了半晌,最终定格在脚踝那圈红绳上。
他的腿被宋思玺扣着,半抬在空中。
红绳上的长命锁在阳光下轻晃。
江棋瑞转移注意力开口:“阿玺,你什么时候买的?”
宋思玺动作微顿,顺着江棋瑞视线看了眼。
看到江棋瑞目光所及,他收回视线,轻声应:“看到你日记的第二天。”
江棋瑞安静下来。
半晌,他曲起腿,抬手摸了摸脚踝上胖胖的长命锁。
“怎么想到买脚链?”他忽然又问。
“手链和项链,你平时穿西装都戴不了,脚链最合适,我想你一直戴着。”
江棋瑞停了动作,看向还在帮他抹药的宋思玺。
忽然,宋思玺裹着冰凉药膏的指腹按到某处,江棋瑞不受控浑身一颤。
昨晚灵魂发颤的感觉顷刻尽数上涌,他脸一热,下意识抬手按住了宋思玺手。
宋思玺抬眸看向他。
望见他眼底的紧张,凑过去轻吻:“不喜欢这种事?”
江棋瑞沉吟良久,实话实说。
“喜欢。”
话音刚落,又马上来了个回旋镖。
“但是,以后,你能不能稍微听一点我的话。”
“什么话?”
江棋瑞抬眸看他一眼,又很快垂下视线。
红了耳尖,轻声开口:“比如,让你别再继续了,这种……”
宋思玺看着他,短暂沉默后,倏地将脸埋进他颈间,笑出了声。
江棋瑞不解:“你笑什么?”
宋思玺埋在他颈间笑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他。
忽然问:“瑞宝,我们昨晚几次?”
江棋瑞脸一热,没有马上回答。
直到宋思玺一看就不怀好意地明知故问:“不记得了?”
江棋瑞才轻声开口:“三次。”
宋思玺看着他,忽然给他算起帐来。
“假设普通情侣正常一周两到三次,算少一点,就算平均三天一次。高中毕业到现在是九年,一年算三百六十五天,那么一共就是九千三百六十五天,九千三百六十五除以三,约等于三千一百二十二次,瑞宝,你欠我……”
猜到他即将要说什么,江棋瑞抬手一把捂住他嘴。
宋思玺就这么露着双眼睛,冲他笑。
江棋瑞生硬地转移话题:“药涂好了吗?”
宋思玺弯着一双眼睛盯着他。
忽然,他加重了手上力道,反复按在刚才令江棋瑞浑身打颤的地方。
江棋瑞毫无防备。
一声惊呼,下意识想逃,却发现被抵死在了沙发背上。
而后他只觉捂住宋思玺嘴巴的手一湿,指节被男人轻咬,触碰到男人滚烫的唇舌。
他垂眸,望入男人含笑的深灰色双眸。
一时间大脑仿佛失去了思考。
江棋瑞就这么怔怔看着宋思玺如同品尝美食般将他的五根指头逐一包裹,呼吸竟渐渐发烫,好似他整个人也被宋思玺一并包裹了起来。
然而正当他软了身体,身体给出了诚实的反应时,男人却是停了动作,好整以暇地拿过茶几上的湿巾。
先擦拭尽自己手上残留的药膏,而后又拉过江棋瑞手,帮他把掌心和五指细致地擦净。
擦完,将湿巾丢进垃圾桶,仿佛无事发生般问江棋瑞:“饿了吗?”
江棋瑞盯着他,不接话。
宋思玺仍是滴水不漏,甚至问:“怎么了?”
江棋瑞拉过毯子一卷,背过了身去。
不出两秒,听到男人收不住的笑声。
男人从身后将他抱住,带着薄茧的手握上精神的小江棋瑞,指腹轻揉了两下:“昨晚不是说疼吗?”
江棋瑞将脸埋进毯子里,不想理他。
宋思玺拨开毯子,亲他不知是羞红还是气红的耳垂:“我煮了砂锅海鲜粥,要不要吃一碗?”
见江棋瑞还是不出声,宋思玺又更加靠近,亲他脸颊:“海鲜都是我早上去买的,很新鲜。”
见江棋瑞仍是不出声,宋思玺放轻了声音:“龙虾拿回来处理的时候,还划伤了手。”
这话一出,埋在毯子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江棋瑞从毯子里露出小半张脸。
刚好看见宋思玺抬起手,让他看伤口。
的确有一道,在宋思玺的食指指腹上。
不深。
却也是出了血,结了痂的。
江棋瑞抬手拉过宋思玺手。
男人笑着吻他:“我去给你盛一碗来。”
话落起身,就见江棋瑞也要跟着坐起。
宋思玺将人按住:“药膏还没成膜,先别坐起来。”
被宋思玺一提醒,江棋瑞的确感觉到刚刚被宋思玺抹过药的地方还湿漉漉的,他只好老实趴回到沙发上。
宋思玺离开客厅,先进卫生间洗干净手,才转身进了厨房。
关火虽然已有小半个小时,揭开锅盖,仍是热气腾腾。
宋思玺盛出一碗,舀得稍微凉了些,才端去客厅。
他迈进客厅,就看见江棋瑞侧躺在沙发上,修长漂亮的半边腿在空中轻晃,正伸手在够脚踝上的长命锁。
柔软的卷发散落在暖黄色的抱枕间,半埋在枕间的漂亮脸蛋叫人完全看不出年龄。
有那么一瞬,眼前的一幕与年少时的幻想重叠。
十八岁的宋思玺曾想过无数次的,上大学后的同居生活。
比少年多上两节课的他推开家门,看到百无聊赖的少年等他等得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得微红的脸半埋在枕间,柔软的卷发散落,睡衣在沉睡中与沙发摩挲,勾连出小半截劲瘦的腰。
年少时的他会站在门口失神很久,而后在少年翻身时被惊醒,乱着呼吸带上门进屋,轻手轻脚走到沙发前。
他会情不自禁俯身吻沙发上的少年。
少年在他的亲吻中醒来,睡眼朦胧望他,缓缓亮起一双眸,语气上扬唤他:“阿玺!”
“阿玺?”
骤然响起的声音唤回宋思玺飘远思绪。
与沙发上的人对上视线,他柔和下神情,端着粥走到沙发上坐下。
将粥暂时放到茶几上,他侧过身,将江棋瑞抱起到怀里。
江棋瑞没法正坐,只能侧靠在他怀里。
宋思玺将他抱好,才重新端过茶几上的粥。
舀起,吹凉,递到江棋瑞嘴边。
却不见江棋瑞张嘴吃。
他垂眸看怀中人:“不喜欢?”
“不是。”
江棋瑞短暂沉默,开口提醒他:“阿玺,我手没坏。”
虽然有点酸是没错,但也不至于端不动一碗粥。
宋思玺眸中浮上笑意,直截了当开口:“我想喂你,不可以吗?”
江棋瑞被他直接得一时半会竟不知该接什么。
最终在宋思玺直白的注视下,他还是张开嘴,喝下了宋思玺递到嘴边的粥。
江棋瑞没有这样的经历,难免别扭。
每吃一口,脸就要多红几分。
视线胡乱转了两圈,干脆拿过一旁的文件袋,拆开看了起来。
文件袋里是他这四年收购江氏股份的所有明细。
不得不承认,江泰弘很有经商天分。
江氏这几年水涨船高,股价一直在升,因此收购起来并不十分容易。
四年积累,也不过才收进来不到八个点。
宋思玺喂江棋瑞喝完最后一口粥,正好看江棋瑞翻到最后一页。
看到最后一页的“截停”二字,他看向江棋瑞问:“你要停止对江氏散股的收购?”
江棋瑞垂着眸,神情逐渐变冷。
“江泰弘这些年在江氏逐渐站稳了脚跟,现在比起失去我这个能让他冠冕堂皇的存在,他更加忌惮,我在他寿终正寝前,有取代他的可能。”
“我收江氏散股这么多年,他不可能毫无察觉。他把江氏视作他的私有,不容许任何人动摇他的地位,因此比起尚且年幼,手里也并未持实股的小洲,他其实更加忌惮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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