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了钱景澄回答他时,面上转瞬即逝的不自然。
明明才四点多的天,却暗如傍晚。
盖下的雨幕渐有瓢泼之势。
江棋瑞回到教室。
最后一节下课铃响,欢呼声响彻校园。
天彻底暗了下来。
暴雨砸在地面,汇聚积水。
江棋瑞垂着眸,将课本一本一本收进书包。
他没有马上离开。
看到窗外教学楼花坛前出现宋思玺身影,他才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等他走到花坛,宋思玺已经跟禹子琪一行人出了校门。
江棋瑞看着他们出校门后往左拐去。
他一步步走出,熟悉的轿车十年如一日地停在学校大门口。
身旁是夹杂在雨声中或轻快或忧愁的少年心事。
“这周末要不要去唱歌啊?”
“下雨天出门好烦,而且这周作业也太多了。”
“去KTV里也能写啊,去嘛去嘛!我帮你喊上xxx。”
“喊他干嘛?和我有什么关系。”
“跟我你还装呢?咱俩谁跟谁。”
走出校门,江棋瑞听到小摊摊主的叫卖。
每天都大差不差。
“烤冷面,三块一碗,加肠四块。”
“同学,你这份炸串要不要辣?酱要刷吗?”
“烤地瓜,热腾腾的烤地瓜!很便宜的,学生你买我再送你一个。”
他垂着眸,沉寂地走到车前。
忽地,一阵极其刺耳的急刹车响。
本就嘈杂的校门口一瞬间变得混乱。
“会不会开车!”
“看不见前方学校减速慢行吗!”
“都撞到学生了!”
“同学,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江棋瑞朝声音传来的左前方马路看去。
模糊的雨幕下,人群中隐隐约约好似有他熟悉的身影。
他心口一紧,全身血液瞬间冷下。
“阿玺!”
第075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江棋瑞松了搭上车门的手, 快步朝人群跑去。
跑过小巷,忽地被人拽进了巷子。
刚想反抗,听到熟悉声音:“是我。”
他瞬间停了动作仰头看去。
看到近在咫尺熟悉面容的瞬间, 混乱的呼吸骤停。
脸色苍白的少年轻眨眼,陡然落下一滴泪来。
宋思玺看清他表情,瞬间沉了脸色。
周遭人来人往, 但大多被不远处的车祸吸引去注意。
宋思玺拿过江棋瑞手中伞压下,遮挡住两人身影, 带着人往巷子深处走。
走到没人的地方,他才停下,轻拭江棋瑞眼中不断滚落的泪,担忧问:“怎么了?”
江棋瑞埋首进他怀中,眼泪瞬间变得不受控起来。
宋思玺凝重了神色, 抱着怀中人轻拍安抚。
等怀中人的抽噎声渐停,他才将人放开,捧住少年脸, 再次开口:“瑞宝,告诉我,怎么了?”
江棋瑞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轻轻哽咽着开口:“我看到你出了校门往左走, 那里出车祸了,我还以为是你……”
听见是这个原因,宋思玺松了口气, 重新将人搂进怀里。
他温声安抚:“我出校门的时候看到你了, 所以拐进了这条巷子, 打算看着你离开,我再走。”
而后又低头轻吻少年柔软的发:“别担心, 我没事,好好的。”
江棋瑞趴在宋思玺怀里,终于慢慢平稳了情绪。
雨水砸在两人脚边。
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巷子深处响起。
好一会,江棋瑞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司机的电话。
他没有接,就这么垂眸看着。
宋思玺轻抚他脸颊,温声问:“不想回家?”
等铃声响过一轮,停止后再响起第二遍。
收拾好情绪的江棋瑞抬眸,看向宋思玺:“这几天爸爸都在家,我周末应该没法去找你了。”
宋思玺轻笑:“不急,他总会走。”
江棋瑞又轻声继续:“应该也没法给你打电话了。”
宋思玺垂眸看着怀中人。
指腹轻抚他脸颊,吻上他唇。
刚哭过的人唇间湿热。
刺耳的手机铃声混进雨声,响彻在寂静深巷。
握着手机的少年仰头,回吻抱着他的高大少年。
他渐渐在这令人安心的吻中找回主心骨,逐渐平静。
轻轻蹭了蹭宋思玺脸颊,终于在手机铃声响起的第三遍,他接起。
手机里响起司机声音:“少爷……”
江棋瑞冷声打断:“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扰人的铃声终于停止。
江棋瑞将手机收回口袋,没有马上离开。
他抱着宋思玺,依恋地靠在宋思玺怀里。
宋思玺抚着他肩膀,下巴轻蹭他脑袋,忽然笑了声开口:“我们瑞宝好像又长高了,上周量身高是……178?”
江棋瑞纠正他:“是178点5。”
“点”字上加了重音。
宋思玺笑:“这样啊,那现在应该有178点6了。”
听出他故意的语气,江棋瑞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他为自己辩驳:“肯定有179了。”
见怀中人眉眼间阴云散去,宋思玺轻揉他脑袋,配合应:“嗯,下周再帮你量量。”
巷子外的喧闹声淡了。
车祸似乎并不严重,人群已然散去。
尽管再不舍,江棋瑞还是松开了宋思玺。
宋思玺将伞递回给他,撑开了自己手里那把。
穿着相同校服的少年分站在各自伞下。
宋思玺轻声开口:“你先出去吧。”
有那么一瞬,连日来压在心底的惴惴不安几近爆发,让江棋瑞险些不管不顾地想要让宋思玺和他一起出去。
不再遮遮掩掩,肩并着肩,走进他人视野。
也只是一瞬。
骤然的念头顷刻被理智吞没。
又想起钱景澄不明原因的转学,江棋瑞彻底冷静下来。
他轻应一声。
走出几步,又回头重新看向宋思玺,开口:“下周见。”
高大的少年站在几步远的雨幕下。
柔和了冷冽眉眼,朝他轻轻笑着:“下周见。”
身姿挺拔的少年终于彻底转身离去。
一步步踩在雨点中。
最后留给宋思玺的,是一道黑伞下,单薄沉寂的背影。
·
车开进熟悉的庄园时,黑云压天。
偌大的庄园仿佛被笼罩进一片凄清之中。
轿车停靠在主楼前。
司机下车,撑开伞绕到后座,帮后座人打开车门。
江棋瑞迈下车,发现主楼的大门正开着。
他走进玄关,正好撞见拎着包的管家。
见管家拎着包似是要离开,江棋瑞微怔,停下脚步。
管家见到他,一如既往躬身。
而后才开口,轻唤他:“少爷。”
江棋瑞看着他,短暂沉默:“你……”
管家主动接话:“是的,我要离开了。”
年迈的老者在庄园里任职几十年,第一次露出不符合身份的笑:“买了今晚回老家的飞机票,现在要去机场。”
见江棋瑞不说话,管家又继续:“先生已经在餐厅用餐,少爷您进去吧,玄关凉。”
话闭,他再次向江棋瑞欠身,而后拎着包迈开腿。
擦肩而过的瞬间,江棋瑞出声:“是你自己辞职,还是爸爸开除的你?”
管家脚步微顿,没有马上回答。
短暂寂静,他轻轻笑了。
“这不重要,少爷。”
老者重新看向少年,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笑容堆叠褶皱,让他看上去像个再普通不过,街边随处可见的和蔼老人。
良久,他轻叹一声,对江棋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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