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冉!千万别跳!”
殷朔年焦急地朝他喊,“我没掉下去!我就在你下面的一块石头上!”
谈逸冉满脸疑惑地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悬崖的岩壁是向内倾斜的角度,自己只能看到海面,没法看到悬崖下面的情况。
身后的火焰已经将草地点燃了一大半,谈逸冉又往悬崖边上挪了几步,朝下方喊道:
“不行!我必须得下来!”
殷朔年愣了半晌,疑惑地问他:“小冉,我看到火光了,你把岛给烧了?”
“还不是因为你!”
谈逸冉擦干眼泪,“我以为你死了!”
悬崖下,殷朔年沉默了许久。
谈逸冉点了火,继续待在岛上就是死路一条,可若两人都被困在崖壁上,他们又该怎么求救?
半晌后,殷朔年说:“小冉,你能找到绳子吗?那天我们找到的帐篷里,有一根很长的绳子。你把绳子绑在树上,另一头绑在自己身上,慢慢滑下来!”
“好!你等我!”
谈逸冉丝毫不敢怠慢,转身去草地上找绳子。他穿过已经开始冒烟的草地,来到帐篷前。帐篷的顶上已经被点燃了,谈逸冉慌乱地四下寻找,从包裹中找出最后半瓶淡水,一股脑浇在帐篷上。
火灭了,他迅速钻了进去,从帐篷里翻找出那一捆麻绳。
“找到了!”
他将包裹抖开,手持破布,将最近一棵树上的火扑灭,抬手将麻绳在树干上绕了两圈,紧紧打上一个死结,而后抖开绳子,把另一头绑在自己腰上。
谈逸冉的手有些发抖,火舌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再犹豫下去,他的绳子就要被点着了。
“小冉!”
殷朔年大喊道,“绳子绑紧一些!不要怕。我在下面接住你!”
谈逸冉走到悬崖边,看了一眼面前几丈高的火焰,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万丈深渊。
“……我下来了!”
他将手中的绳子拉直,用力拽了两下,确认绑紧之后,后退两步,配合着手里缓缓放长的绳子,开始往下攀悬崖。
双脚离开平面时,谈逸冉重心不稳,猛地往下坠了两米。他吓得大叫,两脚胡乱蹬住悬崖的一角,死死拉住了绳子。虽然成功站稳,但整个人因为角度问题,后仰着挂在悬崖上,稍有不慎,就会直接掉下去。
殷朔年的声音在正下方传来,“小冉!你还好吗?”
谈逸冉侧身看了一眼脚下黑色的海面,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害怕,牙齿却不住的打颤。
“我还好……”
他紧紧咬着牙,一点一点往下爬,手掌和麻绳摩擦时火辣辣的疼,在绳子上留下一串淡淡的血迹。但他丝毫不敢停下来,绳子的上端随时可能着火,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下降到殷朔年的身边。
大概往下降了十多米,殷朔年的声音愈发变得清晰。
“小冉!我看到你了!”
他的声音就在正下方!谈逸冉大着胆子低头看去,凹凸不平的崖壁上,两块突出的石头之间有一个三平米大小的平台,殷朔年站在岩石之间,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都破破烂烂,手臂上还有一大片擦伤,正焦急地等待着。
谈逸冉早就没了耐心,握着绳子的手一松,直接下降了好几米。殷朔年被他吓了一跳,伸手将他稳稳接住,两人滚落在平台上,扬起满身尘土。
殷朔年还没来得及帮他解开腰上的绳子,谈逸冉再也支撑不住,抱着他开始大哭起来。
他哭得撕心裂肺,抱着殷朔年不肯撒手。殷朔年紧紧回抱着他,同样也是双眼通红。
与野猪搏斗时,他与失控的野猪一同落下悬崖,好在悬崖上有许多藤蔓,他不断地用手去抓那些藤蔓,在崖壁上靠着身体与岩石的摩擦不断地想办法减速,最后终于抓住了一根结实的藤蔓,找到了这个落脚点。
“让我好好看看,”他忍着眼泪,满是血污的双手捧起谈逸冉的脸,“我的小冉真的很勇敢,不哭了,我在这。”
谈逸冉灰头土脸,脸上和腿上全都是黑色的灰烬,眼泪流过的地方留下两道清晰的水渍。
他哭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撩起殷朔年已经蹭破的衣裤,查看他的伤势。
大片大片的皮肉翻了起来,正在不断渗着血,谈逸冉看得心惊肉跳,脱下草裙给他止血。
“不用了,”殷朔年揽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冉,我们可能要被困在这里了。”
谈逸冉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的肩膀。
“没关系,就这样吧,”他抬头吻了吻殷朔年的下巴,“起码我找到你了。”
悬崖上,所有的草地都被火焰点燃,爆发出一阵燃烧的声音,火光照亮了黑夜,滚滚浓烟飘向大海。
殷朔年将谈逸冉抱在怀里,低头与他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吻毕,谈逸冉累极,就这样闭上了眼。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殷朔年搂着他,悬崖上的风呼啸而过,浓烟遮蔽了眼前的海面,什么也看不清楚。
殷朔年的眼皮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呼吸间的浓烟让他有些眩晕。
他努力支撑了近一个多小时,但体力的流失越来越严重,意识也开始涣散。
隐约之间,他听到空中盘旋着巨大的呼啸声,由远及近,朝着这边过来。他下意识搂紧了谈逸冉,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一道光束破空而来,照亮了重重烟雾,直照在他们身上。
一个身影顺着绳梯滑下来,头顶的探照灯光直射在他们脸上。
“救援队!你们是什么人?”
二月十四日晚九点,一艘驶往新西兰的客轮在经过南太平洋附近时,发现了一座荒岛失火。船员通过望远镜观察情况,发现了悬崖上居然有两名被困人员。考虑到四十五天前发生在南太平洋的海难事故,以及至今仍未被找到的两名乘客,船员立刻通知了救援站。
早在十天前,救援队便因为搜救无果被迫停止搜寻,听到这一消息后,救援队立刻再次派出直升飞机,前往事发地。
救援队的两架直升机到达悬崖边,将受困的两名男子救出后,经过身份确认,正是四十五天前在海难中失联的两人。
救援队立刻派出后援扑灭山火,并且在火海中救下了三条野狗,带着他们飞往最近部落的救助站。
此消息传到国内,媒体瞬间就炸开了锅。
一夜之间,“逸年婚庆公司”的名号从业内到业外都名声远扬,原本纷纷闹着要从公司的新项目中撤出投资的老板们喜笑颜开。这还不算,许多媒体把谈逸冉常年懒得经营的社交账号也扒了出来,许多围观群众慕名前来关注,更有摄影师直接联系他的助理,希望与谈逸冉合作。
整日哭丧着脸的小助理都要乐傻了,大半夜给老板打电话报喜。老板害怕谈逸冉回来索要工伤费,赶紧让人准备了一大笔奖金。
许多人彻夜未眠,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某座岛上,处在舆论中心的两人,却在救助站里睡得昏天黑地。
二月十五日,南太平洋某座小岛上。
明媚的阳光落在门前的一片草地上,几个皮肤黝黑的小孩穿着花色的背心和短裤,笑闹着,和新来的三只狗狗打成一片。身后低矮的水泥房屋完全涂成了青蓝色,屋前插着红蓝色的海上搜救旗帜,湛蓝的天空衬着高大的棕榈树,不断有居民在门前走过。
小灰很喜欢和小孩们一起玩球,两只大狗则仰着肚皮躺在沙滩上,惬意地晒太阳。
殷朔年穿着件绿底黄叶的花衬衫,白色休闲裤,坐在小平房的门口。他的手臂和小腿上裹着纱布,看上去有些滑稽,但踏踏实实地在软床上睡了一晚,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小孩们说着听不大懂的语言,和大灰一家玩了会儿,皮球滚到殷朔年的身边。
“BULA!”
小孩抱起球,热情地同殷朔年打招呼。
习惯了荒岛上安静孤独的生活,殷朔年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招呼他过来,用英语和他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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