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的封口敞着,一沓照片从里面滑出来,落在茶几上。
那些全是学弟拍的照片,殷朔年躺在他身边熟睡,胳膊枕在他脑后,两人依偎着,浑身赤裸,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到事后的余温。
谈逸冉的脑袋里嗡嗡作响,父亲却比他愤怒更甚,不由分说地甩了他一巴掌,而后叫人没收了他所有的行李,将他关在家里整整一周。
脸颊火辣辣地疼,谈逸冉满脸茫然,不明白自己作为受害者,为什么要承受来自父亲的怒火。
一周后,他被批准拿回了手机,心如死灰地在机场和殷朔年见面。见面前,他一遍又一遍检查自己的手机,却连一条殷朔年发来的短信都没有找到。
原来,他甚至不愿意为自己辩解一番。
两人在机场里,相对沉默着。
谈逸冉想等来一个解释,但他感到无比地害怕。
那天,他穿着父亲给他买的新衣服,而殷朔年满眼疲倦,站在他对面,似乎与他离得非常遥远。
他害怕面对殷朔年真的出轨的事实,于是只给了对方十多秒的时间思考,而后率先甩出了那句话:
“分手吧。”
殷朔年抬眼看着他,眼神落寞极了。他什么也没解释,柔声说,要找个更好的人,好好照顾自己。
谈逸冉复又想起那些照片,想起父亲的那一巴掌,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些可怖的画面历历在目,谈逸冉痛苦地皱起眉,自厌地攥紧手心,蜷缩在火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坦白
和谈逸冉亲亲的殷朔年:怎么感觉我身体倍儿棒什么病没有?(思考一下)先亲再说
第44章 坦白
自那晚的亲吻之后,谈逸冉无时无刻不在厌恶自己。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梦到自己和殷朔年抵死缠绵,一到梦中,面对那个温柔熟悉的面孔,他便完全忘记了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直到梦醒,他才从温柔的美梦中醒过来。
谈逸冉感觉自己快疯了,几天时间里,他不断地给自己找些事情做,避免胡思乱想。
一月二十三日,他用石刀砍下一堆芭蕉叶,用海水洗干净之后当做草席用。
一月二十四日,觅食之余,他把鹤望兰的茎叶撕开晒干,一束一束绑在洞口,做了个除了美观毫无用处的遮光帘。
一月二十五日,他想尝试做一双草鞋,毫无章法地捣鼓了一整天,还是没能做成功。
一月二十六日。
水声潺潺,谈逸冉趴在瀑布旁的山腰上晒太阳,盯着头顶高悬的树菠萝。
他现在十分想念树菠萝的香甜味道。许久没有吃过除了椰子之外的水果,他迫切想要把那诱人的果实弄到手,但树菠萝生长在几十米的树上,根本够不着。
就为这样一件小事,他已经生气了一上午了。
躺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冷脸俯视山谷中的潭水和瀑布,忽然生出一种不想活的冲动。
这样的生活简直要无聊死了。
他闭了闭眼,将手里的树枝往地上一杵,强压下心中的厌世想法。转身继续往山上去。
正攀着树往上走时,山下的潭水边传来殷朔年的声音。
“小冉!你在那里做什么!”
谈逸冉回过头,看到殷朔年在溪边的过路桥上站着。他手里拿着一把自己做的石铲,那是从海边捡来的扁平石头,用草绳绑在手腕粗的木棍上,沾了许多泥巴。
谈逸冉张了张嘴,喉咙却因为几天没说话而干哑失声,半晌才发出声音。
“不用你管!”
他不想理殷朔年,转头继续往山上走。
“你别往前走!那里……”
殷朔年话音未落,谈逸冉顿觉脚下绊倒了什么东西,慌乱中向前一跌。
他下意识用手撑住地面,地上的草堆却在这一刻全部塌陷下去。
“啊啊啊!”
铺着平整草叶的地面居然是空的,谈逸冉奋力伸长了手,死死抱住一旁的粗壮树干,脚下使劲蹬住盘根错节的树根,才不至于摔进坑里去。
殷朔年扔下石铲,几步跑过来将他捞起,两人重心不稳,摔坐在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
谈逸冉腿上全是泥,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吓得脸色苍白,“这是你弄的?!”
“这是我挖的陷阱,”殷朔年被谈逸冉压到了膝盖的伤口,痛得直冒汗,“你先起来。”
他眼下一片乌青,像是失眠几天没睡觉似的。
谈逸冉拍拍身上的尘土,从殷朔年身上站起来,朝那坑里探头看去。巨坑的两边都长着粗壮笔直的树,树干上绑着两根紫色的绳,离地面三十公分的距离。
这坑足足有两米多深,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挖出来的。
谈逸冉寻着绳子抬头,这才发现头顶有块用灰烬写着感叹号的木板,用绳子系在树上。
“你在山上挖坑干什么?”谈逸冉好奇地问。
“捉羊。”
殷朔年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将弄乱的树枝重新架在坑上,又把草叶都铺好,“你别再掉进来了。”
看他埋头一顿忙活,谈逸冉想起那天的事,开始进行冷嘲热讽。“捉羊?你前几天还走不动路,现在这就好了?”
殷朔年抿着嘴,面对他的嘲讽并不接话。
“等我抓到了再请你来吃,”他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哦,说什么话,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谈逸冉心中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转身下山去。
虽然不小心掉进坑里,还意外碰上了殷朔年,但他的注意力暂时从树菠萝上转移开,心情稍微好了点儿。
他蹲在河边接了一瓶溪水,临走时偷偷朝山上望了一眼,殷朔年依旧蹲在地上整理那个粗糙的陷阱。
这样的陷阱,真的能抓到羊吗?
之后几天,殷朔年没再来找过他。
谈逸冉一个人住在海边的洞穴里,每天都吃着同样的食物,做着同样的事,虽然生活死气沉沉,但还算勉强活着。
没有殷朔年在,他没法把所有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规划。有时候忘了给火堆里添火,半夜睡觉时火忽然灭了。有时候忘了睡前不要喝太多水,又不敢摸黑出门,只好痛苦地憋到天亮。
偶尔路过营地,他虽然心中赌气,但还是会好奇地朝里面看一眼。
殷朔年出门的时间大多很固定,早起去溪边打水,上午天气还不热的时候出门觅食,到了下午便坐在营地旁的椰树下庇荫,用刀削捕猎用的木棍,或是把没来得及吃的鱼干晾在树下,做成咸鱼。
在离营地不远的丛林里,谈逸冉还发现了一个倒扣着的竹筐陷阱。经过上次山上的那一次,他再也不敢随便靠近这些古怪的东西,于是悄无声息地绕远了。
一月二十九日,天气转阴。
风雨欲来,海岛上空笼罩着厚重的灰色云层。云层缓缓移动,倒映在海面上,像是这座荒岛在反向漂流,孤独而缓慢地驶向远处。
整个上午都看不到太阳,洞穴里比平时更加凉爽。谈逸冉懒散地躺在草席上,身下垫着防晒服,睡得昏天黑地。
他只穿了条内裤,赤裸着上身,抱着救生衣睡觉。洞口的遮光帘投射下一道道细长的影子,爬上他白皙的腰,轻扫过赤裸的胸膛。
阴天实在太适合躺着不动了,洞里还剩下一个鸟腿、几块椰肉以及一瓶水,足够撑过一整天。谈逸冉像只猫似的倦怠,几天来的烦躁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反倒觉得有些闷,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在粗糙的草席上躺着睡觉。
他正舒舒服服地闭眼休息,身上忽然被盖上一件厚厚的外套。
“小心着凉。”
殷朔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谈逸冉被吓了一跳,登时就醒了。他猛地从地上坐起来,身上的外套滑落,露出赤裸光洁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殷朔年身上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谁同意你上来了?”
谈逸冉冷声说着,伸脚就要踹,结果一脚踩在殷朔年下身,柔软的脚心摁在一团滚烫的东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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