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起来那一秒太着急了,蓝识恩突然捂着肚子痛得摔倒在地。
温楚大惊失色,赶紧蹲下来去看他。
只是他手还没碰到蓝识恩,就有人气冲冲上前隔开,然后一把拦腰抱起蓝识恩。温楚当然知道是谁,他比贺凛更气,冲上前张嘴就要咬人胳膊,谁知嘴刚张开,身后就来一宽阔手掌,一边用力捂住他的嘴,一边将他也拦腰抱起来。
温楚这才看清蓝识恩的肚子。
他吓得脸都白了,下秒明白什么,直接哭了出来,冲着贺凛大声:“我杀了你——呜呜——我杀了——唔。”
傅宗延把人摁怀里,轻轻拍着温楚背:“嘘……嘘……温楚,温楚,别哭……”
蓝识恩已经痛到昏迷,所幸这里就是医院,医生来得十分及时。
没一会,形势又是一转,换贺凛守在病房门前,瞪着温楚和傅宗延。
在贺凛预先告知医生蓝识恩已经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温楚气得差点撅过去。傅宗延吓得不轻。毕竟这个肚子里也有,傅宗延只能时刻摁住温楚,生怕一个不留神,温楚就冲上去咬贺凛。
蓝识恩醒来已经是半夜了。
东部气候宜人,半夜还是有些凉意。
温楚盖着毯子缩傅宗延怀里等了半宿,一有动静就四处探头,弄得傅宗延想说又不敢说。
贺凛第一个进去看蓝识恩,果不其然,没几秒就被轰出来。
温楚从傅宗延怀里坐起来,冷眼瞧着,冷冰冰道:“让我进去。”毯子从他肩头滑落,傅宗延拎起毯子又给他披上。
贺凛看着他和傅宗延,没立即说话。
经过这一遭,他也冷静下来,注视人的那只冰蓝眼瞳变得压抑、不动声色。
他似乎在衡量什么。
半晌,贺凛对一心想要帮助蓝识恩逃离自己的温楚说道:“进去可以。”
语气和往常一样,好像谈判桌上胸有成竹的政客,一码叠一码,既清楚自己的筹码,也知晓对方的底线。
“不过你最好劝他留下来。”
温楚瞪着他,仿佛他在痴人说梦。
“因为他被我标记了。”贺凛弯了弯唇角。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温楚呆立在原地。
第七十章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呛鼻。
蓝识恩坐在病床上, 怀里搂着枕头歪头靠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夜色浓郁,东部的海风带着潮湿的凉意, 窗帘轻微晃动, 泛起模糊的波纹。
温楚悄悄走到他身边,不出声站了片刻, 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蓝识恩肩头。
蓝识恩感觉到, 将脸埋进枕头,好一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过了会,枕头里传来一句闷声:“你也怀孕了吗?”
温楚正在走神想贺凛的话, 闻言顿了顿,点头轻声道:“嗯。”
蓝识恩没再问什么。
他早就注意到温楚身边那个Alpha了。虽然看着十分严肃, 不大好说话的样子,但举止上不是在抱温楚, 就是时刻准备抱温楚。而且蓝识恩觉得温楚比自己聪明多了, 肯定不会找一个不好的Alpha的。
站久了就有些累,温楚在一旁坐下, 也许是脑子里一直想贺凛刚才说的话, 视线忽然就落在蓝识恩后颈。那里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看来标记了有段日子。
一个月?两个月?温楚头脑混乱。
贺凛那句话将他之前所有的打算全部打乱。
他甚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将标记去除……医学上应该可以的吧?但他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很久之前, 他和蓝识恩还小的时候, 在生理卫生课上就知道了一件事:标记是一件类比生命的事。一旦出现任何意外, 是会危及生命的。所以很多Alpha在标记Omega的时候会非常非常小心,不仅因为过程的疼痛难忍, 还有之后一系列难以预料的。
因为,无论是对Omega,还是对Alpha,标记这件事不仅象征着彼此身心的臣服与归属,还会带来类似精神方面的联系。
简言之,就是Omega不好过,Alpha也会备受折磨。相反也是一样。这样的联系对于相爱的Omega和Alpha来说,是锦上添花,如鱼得水。
但如果是一对怨偶……
不过近些年随着Omega持续陷入潮热期低迷,标记对Alpha的影响更大。平常还好,除非情绪过于起伏而没有得到Omega及时的信息素安抚,Alpha会陷入狂躁,严重的还会做出自残行为——这样的案例也有,尤其伴随这几年离婚率上升,新闻偶尔会将其作为研究数据进行报道。
“你怎么不说话?”
蓝识恩抬头看向温楚,水蓝色的眸子和记忆中一样,天真又明媚,只是因为痛苦和难受,显露出很重的疲惫。
温楚怔怔望着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他的思绪彻底混乱了。
温楚听到自己带着恨意的声音:“他为什么会标记你?”
完全出乎温楚意外,蓝识恩听到他说的,却是一脸茫然:“标记?”
他这样懵懂无知,弄得温楚心跳都快了许多,温楚和他对视,心惊胆战追问:“贺凛说他标记你了。”
蓝识恩猝然睁大眼,赶紧伸手摸向自己后颈:“我不知道……”他十分着急的样子,一下又哭起来:“我不知道啊……”
温楚已经恨不得冲出去撕碎贺凛了。
他起身一把抱住蓝识恩,安慰:“别怕,别怕,肯定有办法的……”几秒功夫,他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温楚紧紧抱着哭泣的蓝识恩,重复:“我们肯定有办法的……”
窗外风声大了些,窗帘掀动,带起扑簌的动静。
“……他把我的全息弄没了……关了我好多天。我不想吃饭,他就说你被他抓住了,不吃饭,也不给你吃。然后我就吃了好多好多,吃吐了。”
温楚:“……”
“他是骗你的。”
温楚握着绞干的温热毛巾,一点点给蓝识恩哭花的脸擦。
蓝识恩点点头,哽咽着说:“我后来慢慢知道了。”
“但是我害怕,我怕他说的万一是真的呢。温楚,我不想你饿肚子。你少吃一只丸子都会喊饿。”
他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温楚,湿漉漉的蓝眸和小鹿一样。
见他这样天真无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温楚不由想起半年多前的自己。
教堂好像一座伊甸园,应有尽有,保护着他们,却又好像一座天真的囚笼。
“后来呢?”温楚放下毛巾,摸了摸蓝识恩柔软微棕的头发。
“他打你吗?”
蓝识恩摇头:“他总骂我。”
温楚皱眉:“骂你什么?”
蓝识恩:“骂我叛徒。”
“骂我给我取名字的人,说识的谁的恩。说联邦把我们养废了。脑子没核桃大。说他没有这么蠢的同胞。”
“天天骂我笨蛋。”
温楚气到扭头瞪着门外。
想起什么,蓝识恩又哭:“他真的很恐怖!有一阵,他天天半夜开风隼带我去海布拉鲁的墓地!半夜!我怎么哭都不管用。他一直拖着我、扛着我,让我挨个去找我自己的家人……呜呜……我吓死了。温楚,我吓晕了。”
现在想想还是很恐怖。
独眼的恶魔,守在好像没有边际的墓地入口,瞪着刚刚成年的Omega,吓唬他不找到自己的家人就不允许出来。蓝识恩都傻了,恨不得咬死他。但是他太弱小了,只能一边哭一边进去挨个扒拉墓碑上的名字然后挨个鞠躬道歉。道歉自己哭得太大声,是不是吵到了……道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晚上千万别找他,要找就去找门口那位,就是他带自己来的……他这样惊天动地又颇为礼貌的哭诉,倒是让守着入口的恶魔笑了好一会。
天知道,蓝识恩出生那会,海布拉鲁的自治权争议就已经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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