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傅宗延以为温楚会反省自己主动找死的行为,耳边传来温楚硬气的声音:“我就是要他死。”
“大不了一起死。”
“反正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Omega语气坚定,凶巴巴的。
听到这样的话,傅宗延猝然睁开眼,他盯着温楚,眼神极其严厉。
“再说一遍。”
温楚从没听过傅宗延这样冷肃的语气,他微微愣了下,望着面色阴沉的傅宗延,不说话了。
但表情十分倔强,颇有种“我怕把你气死算了还是不说了”的慷慨大义。
傅宗延真的是要吐血了。
两人僵持片刻,温楚低着头,不看他,指尖拨弄水瓢,只是说:“喝水吗……”
傅宗延干脆闭上眼。
没听到回答,温楚抬头,见他这样冷淡,也不再问了,自己拿起水瓢抿了口,俯身凑到傅宗延面前贴上他又冷又硬的嘴唇。
感受到柔软湿润的触感,傅宗延愣了下。
带着些微暖意的水小股小股哺进他的口腔。
气到脑子发昏是真的,但舍不得推开也是真的。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温楚。他希望他珍惜自己的生命,希望他健康平安,希望他快乐无忧,但不知为何,自从遇上他,温楚好像一直在颠沛流离、受伤发烧、胆战心惊。
那会,看着温楚奋不顾身调转风隼不顾一切撞向追击的流亡军,傅宗延感觉心脏都要裂开。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席卷而来,让他痛不欲生,他只能紧紧抱住他。
嘴唇被人轻轻舔了舔。
小鸢尾明白他心底的情绪,在小心地安抚他。
可不知为何,一种挫败又沮丧的情绪渐渐袭上心头。
傅宗延神情疲惫又无奈。
喂完水,傅宗延睁开眼看他,温楚不和他对视。过了会,傅宗延的视线移到温楚的手臂,似乎一直没处理。只是作战服是黑色的,也就不大看得出来伤口到底怎么样了。
“怎么不包扎?”片刻,傅宗延问。
温楚低着头检查剩下的两管针剂,动作小心,闻言闷闷道:“不要你管。”
傅宗延:“……”
这大概是一种本事。
一种自己闯了大祸也能有恃无恐记仇当债主的本事。
第五十一章
玻璃针管上有细微的摩擦纹路, 温楚两指轻轻捏着举到面前仔细看。淡褐色的高纯度液体缓慢淌过管壁,黯淡火光里,泛着莹亮柔和的光泽。
好一会, 确定只是表面的划痕后, 温楚稍稍放心。
他不知道这两管够不够,心底总是忧虑, 沉默地坐在一边, 整个人安静许多。
流亡军肯定在大肆搜捕,眼前的这道峡谷也不知道位于哪个方位。温楚不敢烧太多的树枝,以防烟雾扩散或是火光闪烁暴露位置。
傅宗延很快又昏了过去。
夜里他的状态不大好, 眉头紧皱,冷汗直冒, 体温忽高忽低。温楚守在他身边,根本不敢合眼。有时候觉得傅宗延在发高烧, 有时候又觉得傅宗延快要冻死。温楚躺在傅宗延身边, 隔一阵就起来给他喂水,然后闭眼躺一会, 摸摸傅宗延的手掌。
偶尔有那么几个时候, 傅宗延似乎知道是温楚在摸他,他也会动一动手指,轻轻拍拍温楚的手背。温楚会开心许多。
到了后半夜,傅宗延的呼吸不是那么急促了,好像陷入了睡眠, 又好像是更深的昏迷。
温楚更加不敢睡。
背包里尚存的物资全被他拿出来一一清点。
当初从指挥中心带出来的物资还是很齐全的。两架发射器还能用, 就是弹药只够一架。不过温楚的那架发射器被改装过, 不装能量石也可以。压缩食物和真空丸子,还有药盒, 都还完整,就是原先圆鼓鼓的丸子此刻变成了一块块小圆饼。
针剂受损最严重。傅宗延最后一管Alpha抑制剂也被压碎了。碎玻璃到处都是。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给傅宗延换了药和绷带。用过的绷带被他扔进火堆。一晚上下来,傅宗延伤势没有丝毫好转。Alpha出了一身冷汗,垫在下面的干草都潮了。伤口边缘的溃烂更加严重,隐隐泛着腐烂的气息。
温楚不知道内里的感染是什么情况,但是从昨晚傅宗延昏迷的情况看,应该是不大好。
他一边哭一边给傅宗延注射了第三管针剂。
做完这些,温楚就着昨晚剩下的一些水拆了一包已经扁成粉末的饼干,他仰头直接往嘴里倒。一点味道都没有,又干又涩,吃的时候呛了好几下。
但他没有一点心情去烤丸子。
吃完原地坐了会,温楚一个劲出神发愣。想起蓝识恩又要哭,哭完太阳穴隐隐作痛。高烧似乎完全退了,温楚没有再吃药,毕竟这个时候,药还是得省着用。手臂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包扎,经过一晚上倒自己结了痂,温楚脱下上衣,看了看,抹了一点药膏,就不管了。
等外面光线充足了些,温楚抱起发射器,拎上两个背包,带上他的水瓢再次去往溪流边。
淡淡的阳光从很高的地方照射下来,十分干燥的气息。温楚简单给自己擦了擦,将上衣在水里过了下,挂到了一旁的藤蔓上。
背包也彻底清理了下,碎渣子全部倒出来。
有了两只空出来的背包,这回捡的干草更多。
看着眼前一茬一茬的浅黄色干草,温楚有些疑惑,明明在南特还是明媚的夏日光景,短短几日难道就已经入秋了?
不过他没想太多,他也想不了太多。脑子里乱得很,忧心忡忡,心思沉重,做事的时候,温楚一整个面无表情,就是不怎么哭了。
衣服来不及干,他先带着两包干草回去换。
傅宗延身上脏兮兮的,他换完把傅宗延的衣服干脆全脱了,然后给他擦身体。温楚还是有点害羞的,但看到隐隐渗血的绷带就不害羞了。他想起两个人在阁楼里的亲密温馨,想起那会傅宗延健壮的腰腹,但是现在他都不敢使劲碰他。
不过擦完温楚还是红了脸。潮热期的记忆经过这几天的惊心动魄变得有些遥远。他不知道当时自己有没有摸过傅宗延那里。应该是有的。但这会摸和那个时候摸,冲击力到底不是一个量级。
温楚拍拍脸,起身将傅宗延的衣服拿回溪边清理。
再度返回的时候,他挂在高处的衣服已经干了。温楚觉得这个地方比南特还要干燥,但是比他们一开始出发的费希尔自治州好点。
傅宗延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温楚做好清理,背着背包,抱着发射器去周围转了转。压缩的食物虽然可以果腹,但是营养不够。沿着溪流往前走的时候,除了干草和泥土的气息,温楚还闻到一点点果实成熟的气息。
傍晚,他带回了几只苹果。就是过分熟了,果皮有些发皱,果肉也绵绵的。
温楚给傅宗延穿好作战服,入夜气温降低,作战服必须穿在身上。做这些之前,他检查了一遍伤口,腐烂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温楚看了一眼就不看了,眼泪又在眼眶打转。
给傅宗延喂苹果的时候,傅宗延稍微睁开了眼,他看着依旧一双兔子眼的温楚,弯了弯唇角,似乎是想说什么,就是没力气。
入夜情况更加糟糕。
傅宗延面色已经有些泛灰,加上突如其来的高烧,大颗大颗冰冷的汗珠从他额头坠落。嘴唇干裂淌血,温楚喂水都来不及。他好像正在经历一场由内而外的腐蚀,整个人痛苦不堪。
温楚握着最后一管针剂,哭到崩溃,他浑身颤抖,死死咬住下唇给傅宗延注射。
但就像滴水入海。
之后的几天,温楚就没离开过机舱。除了必要的取水,他都蜷缩在傅宗延身边等待他好起来。
流亡军一直没有找来。这个地方似乎很大。温楚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应该无意中坠入了整个大陆最大最深的峡谷——厄尔西峡谷。这座峡谷一年到头都是秋天。温楚曾经在书上看到过,据说厄尔西峡谷下埋藏着巨大的能量石矿藏,直接影响了气候更迭。临近的海布拉鲁自治州也受到相当程度的波及。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关于海布拉鲁的自治权一直横亘在流亡政府和联邦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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