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宋逢身边出现交易所的间谍,恰恰证明二者之间关系紧密。
但陆昂川的疑虑不在这里。
他问傅宗延:“你有没有想过,温楚——”
“温楚”两个字刚从陆昂川嘴里出来,傅宗延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瞬间,陆昂川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根本不会进傅宗延脑子。
傅宗延语气微沉:“你想说什么。”
他这么问,语气却不是真的想听陆昂川揣测。
但到底是军人,很多事即使可能性很低,也要以防万一。
陆昂川第一次见傅宗延反应这样大,好像温楚是他肚子里生的——他也是奇了怪了,话出口就有点莫名其妙:“不是,你什么态度。”
“我就是提醒你,现在的Omega,可怕得很!”
陆昂川想起薄淮那张冷冰冰、时刻讥诮的脸,不禁打冷战。
出发前一小时,联邦议会还在商议派遣监察官调查傅宗延和携带交易凭证的温楚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及傅宗延是否藏私,做出危害联邦的叛国行为。要不是傅宗延素来刚正,为人有目共睹,军区力保,加上温楚怀孕——这是被纳入Omega保护法的特殊情况,这一连串的攻讦才暂时搁置。
陆昂川语气更加不满:“你难道就不怀疑?”
傅宗延眼也不抬:“怀疑什么?”
“你知道宋逢身边的Omega为了套取情报,跟了他多久吗?”陆昂川反问。
傅宗延:“我不是宋逢。”
陆昂川:“……”
机舱内气氛不佳,身后一众低级军官都有些无措,彼此面面相觑,既觉得陆少校说的有几分道理,又打心底里十分信任傅上校的为人。
只是陆少校明显在暴走边缘,奈何他们正在天上。
过了会,许是见傅宗延油盐不进,陆昂川换了个思路。
他问:“周医生说他一直在哭,你后来进去,说什么了?”
提起这个,不仅傅宗延抬眼看了看陆昂川,身后一众军官也都竖起了耳朵。
傅宗延明显有些不自在,他稍稍坐直,翻过一页文件才道:“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是什么?”
“进去这么一会工夫,人家就不哭了?”
傅宗延也是头大,但毕竟是同期里最要好的朋友,眼下情势又特殊,陆昂川这么打破砂锅也算合理。
他对面容严肃的陆少校说:“我就说,他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第一眼就喜欢他了——你那个时候还把他挡住了。你不知道人家长得小吗。”
“虽然我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喜欢的,但是我相信,以后肯定也会很喜欢他。”
话音落下,全舱寂静。
傅宗延跟发表阵前将士讲话似的,一字一句,要多严谨有多严谨。
身后一众将领就差话尾集体起立鼓掌了。
陆昂川则是完完全全的目瞪口呆。
他以为,两个人的谈话,Omega势必会装腔作势、要不就是情真意切曲意逢迎、或者可怜兮兮博同情——到头来,情真意切的居然是傅宗延。
他以为,自己肯定能从这场谈话里套出些傅宗延忽略的情报,结果——他恨不得自己聋了。
军校时明明又闷又死板的一个人,怎么忽然间,会说这种话!
处男陆昂川面红耳赤,感到万分的可怕。
一时间,机舱安静得仿佛一个人都没有,只剩引擎的巨大轰鸣声,震耳欲聋。
其实说完这些傅宗延也有点坐不住。
但他到底是临阵一呼百应的指挥官,这点心气还是沉得住的。
只是好一会,脑子里全是那张美丽又忧愁的脸,还有挂在面颊上的晶莹泪珠——亲吻的时候,傅宗延掌心碰到过,他根本就拿不开手。柔软得不可思议,傅宗延从没触摸过这样的柔软。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有点昏头了。
明明敲门声越来越急,他也从未耽误过片刻军情,只是那一瞬间,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居然是——为什么这么香,为什么还要哭,亲到不哭好不好?即使已经没有了任何关于温楚的记忆,但在亲吻的那一刻,心底涌出的悸动和颤栗,根本无法说谎。
慢慢地,傅宗延也觉得万分的可怕——对自己。
距离自己醒来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即使他已经很迅速地阅览了最紧要的信息,但只要想起温楚,还是会心神不宁。
像突然揣了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更像是小偷。
傅宗延也不知道这样强烈的“偷窃感”到底从何而来——明明他们就是一个人。
也许因为温楚那双泪眼,傅宗延觉得,他们之间肯定经历过什么,以至于,温楚看他的第一眼和之后的无数眼,完全不一样。
落在他身上的第一眼,无比的信赖,好像瞬间被注入力量,甚至快乐到欢欣鼓舞。
但之后,傅宗延再也没看到过温楚用那样的眼神注视自己。
他总是哭,看到他就哭,带着潮湿的忧愁,小心翼翼的不安,和无时无刻的恐惧害怕,像个突然被丢弃的小猫,胆战心惊又强自振作。
飞机快要落地的时候,傅宗延也还是无法完全集中注意力。
陆昂川提醒的傅宗延不是没有想过。
但只要对上那双眼,他就只剩下莫名的嫉妒心。
温楚太依赖“那个人”了,傅宗延甚至越来越疑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西线的风里带来干燥又冰冷的气息,傅宗延合上文件,决定尽快处理完这一切,赶回去仔细问问温楚。
他真的太好奇了。
这种好奇有比较的成分。
他想,等他知道温楚和“他”经历了什么,自己应该可以做得更好。
第五十九章
不过事情的发展却不如他预想的那样。
一周后, 温楚来到西线指挥中心。
他的情况说不上好,只是因为怀孕,Alpha又不在身边, 所以分外焦虑, 睡眠状况便十分糟糕。
赫尔辛本就有直达西线的航班,一般而言供议会政要监察探访。周相屿帮他联系了一个朋友, 安排了最近的航班, 送往西线。
“他叫裴凌知,是我以前医学院的同学。现在在议会担任军事厅监察副处,负责医疗方面的军需。我拜托了他送你一起去。”
“这是你的产检档案和健康记录, 注意事项都在里面,到时候记得给傅上校。”
“记得不要多待, 最好隔天和裴凌知一起回来——当然,要是傅上校愿意送你回来, 最好不过。”
“他的信息素陪伴在你身边越久, 效果越好。”
温楚坐在床边点点头。
行李都是周医生给他收拾的。他和傅宗延原本的那两个背包早就破破烂烂,不过周医生没有给他随便扔掉, 而是洗干净和他说还能用。温楚发现确实能用。
他把小一点的背包装进大的那只, 然后将那本早就看不清封面的书也装了进去,连带在藤蔓峡谷捡的几块绿石头——还是傅宗延给他捎带上的。那会他还在发火,气都要气死了,真是不容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物资和武器不是在东区被缴走, 就是用不着了。
不过傅宗延的钢印温楚还是挂回了脖子上。毕竟这属于过去的傅宗延, 和现在这个没什么关系。
温楚想, 他不能迁怒,他应该区分开来。
运送医疗物资的军机十分平稳。
窗外, 四季分明的赫尔辛变成一块块绿茵。
裴凌知检查好后舱转回来,就看到温楚系着安全带坐在宽大的座椅上吃面包,一旁还有一盒药。
裴凌知看了看时间,距离早餐也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没吃早餐?”
温楚有点被吓到,他摸了摸小腹,抬头望向身躯高大的Alpha。
“吃了。”他对裴凌知说。
一双圆圆的眼睛瞧着有些胆怯,但望着人眼神却分外安静平和。
裴凌知想了想,蹲了下来,笑着对温楚说:“相屿把你的情况都和我说了。别紧张。要是困了,就去后面的架子上躺一会,后面比较稳,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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