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别急,总会有证据的。物证、人证,我会一样一样给你找齐。”
季沉蛟的淡定让傅顺安更加不安,见季沉蛟起身,傅顺安说:“你想干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只调查你一个人吧?”
傅顺安脸颊的肌肉跳动,“你……”
“你一个在丰市混了十多年的律师,应该知道丰市警方现在查案都很文明吧?”季沉蛟扶住门把,侧过脸,顶上的灯在他脸上落下大片阴影,“放心,那些阴狠狡诈的手段,绝对不会用在一位女士身上。”
目前卢飞翔、傅顺安暂时被拘留在市局,而沈维已经解除行动限制。但他没有离开,主动留下来配合调查,黄易将他安排在一间休息室。
季沉蛟刚才对傅顺安说的那番话既是警方根据线索的推理,其中一部分也是沈维的想法。
沈维问出“傅顺安为什么要害我大哥”之时,心里似乎就已经有了答案。他失魂落魄地独自待了很久,追凶多年,原来竟然是他自己将厄运带到了谭家,而往后的这么多年,他将傅顺安当做最好的朋友,将陈香里当做嫂子。在他们眼中,他是不是个滑稽的小丑?
他振作起来,将所有想法告诉季沉蛟,这也成了警方现在重点调查傅顺安和陈香里的依据。
季沉蛟离开市局之前回了趟临时办公室,凌猎桌上一堆狗尾巴草。
季沉蛟:“……”
凌猎:“哟,小季,出门呐。”
季沉蛟看他也是一副要离开办公室的样子,问:“去哪?”
凌猎:“我想跟沈维聊聊。”
季沉蛟:“嗯?有新的线索?”
“现在我思路还有点乱。回来跟你说。”
两人一同下楼,凌猎去找还在市局里的沈维,季沉蛟出发去陈香里家里——她今天本来应该上班,但提前赶到三院的刑警说,陈香里来过医院一趟,但以身体不佳为由请假了,已经返回租住在医院旁边的房子。
陈香里住的是没有电梯的老房子,以她的正常收入,要离工作地点近,又要便宜,她只住得起这种鱼龙混杂的房子。好在房子是一室一厅,不用和人合租。她很少这个时间回来,埋头脚步慌张,撞到了染头发的小年轻,对方骂了她两句,她不住道歉,匆匆上楼。
锁上门,她后背贴在门上,不住喘气。心跳稍微平复下来之后,才看向屋内的一切。
还好,因为这里条件糟糕,她从来没让傅顺安来过。要说这里曾经有什么客人,那只有沈维和卢飞翔。她炖汤的时候,会叫他们来补补。
陈香里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房间。其实她没有什么可收拾,但是她得让自己忙碌起来,不然无法停止胡思乱想。
忽然,她的余光瞥见一个被放置在阳台角落里的佛龛,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她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想用深色口袋将它罩住,但是她的手抖得非常厉害,尖叫在她胸膛里酝酿,却只是挤出沉闷的喘息。
这个东西,是三个月前沈维给她拿来的,当时就把她吓得不轻,但她完全不敢在沈维面前表露出来。
那天他叫沈维带卢飞翔来吃酸萝卜老鸭汤,沈维却一个人来了,她问小卢怎么没来,沈维说小卢有点事,回医学院去了。
她看见沈维提着的口袋,但看不见里面的东西。沈维以前来她这里,也会带点水果、干货、粮油之类的。她没多想,饭后沈维却把佛龛拿出来,说是专门去寺里面请的,供的是谭法滨。
“只有这一个,我本来想供在我屋里,但和尚说,夫妻间预曦正立。才更亲近。”沈维将佛龛擦拭干净,摆在墙边的矮柜上,“姐,就放在这里吧。”
陈香里差点脱口而出“拿走”,堪堪忍下来,立即将碗筷拿去厨房。等她洗完碗出来时,沈维已经走了。屋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但她看着那褐色的佛龛,感到十七年前的梦魇席卷而来,那个早就死去的人站在他面前,无声又悲苦地看着她。
她立即抱起佛龛,想要扔掉。但是不行,下次沈维来时找不到佛龛她该怎么说?但她也不可能让这种东西与她同处一室。她看见外面的阳台,阳台和客厅隔着一扇木门和窗,她立即将佛龛丢到阳台上,之后连晾衣服都胆战心惊。
此刻,再次看到佛龛,她哆嗦着退后,而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她呼吸顿住,轻手轻脚走到门口,不敢出声。
季沉蛟:“陈香里,陈女士,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上次见过面,我是季沉蛟。”
陈香里死死按住胸口,“有,有什么事?”
“还是那个案子,我们掌握了一些新的线索,想跟你核实。”季沉蛟强调:“傅顺安已经录过口供了。”
陈香里听见傅顺安的名字,冷汗更是止不住。她今天慌张逃回来,正是因为知道傅顺安被带走。她看着门锁,心惊胆战地想:我该怎么办?
季沉蛟:“陈香里?”
陈香里压抑着喉咙里涌起的哽咽,打开门。季沉蛟挑了下眼尾,想到陈香里会非常紧张,却没想到她脸色惨白成这样。是自己来之前,她就收到了某种暗示?
陈香里把季沉蛟和另外两名刑警让进屋,“有什么你就问吧。”她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始终低着头,视线几次瞥向阳台。
季沉蛟用眼神示意刑警去阳台上看看,陈香里见势想拦,季沉蛟却说:“你今天休息?”
陈香里慌张又心不在焉,“我,我不舒服。”
“傅顺安和你联系过吗?”
“没有。”
“牟典培的案子很可能与他有关。”
陈香里这才猛然抬头看着季沉蛟。
“沈维指认他伪造音频,唆使自己杀害牟典培。”季沉蛟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陈香里张着嘴,“我,我……”
“陈女士,你和傅顺安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是说过吗,我们只是认识。”
“但经过这件事,沈维已经不相信了。”
“什么?沈维他……”
季沉蛟说:“沈维知道音频是假的之后,好像推断出谭法滨的案子和傅顺安有关,傅顺安现在唆使他杀害牟典培,一来是想嫁祸给牟典培,二来是把沈维送进监狱,最好是判个无期,这样你们就能安心在一起了。”
陈香里跌坐在凳子上,语无伦次,“沈维……”
“当然,傅顺安并未承认,既不承认唆使沈维,更不承认与谭法滨的死有关。”季沉蛟又道:“不过这是条很重要的线索,我们肯定会追查下去。今天来找你,也是想跟你求证,你和傅顺安是朋友,更是谭法滨的未婚妻,音频的事你知道吗?”
陈香里说不出话来。
季沉蛟:“沈维给我们提供的这条思路有道理,你和傅顺安确实有杀害谭法滨的动机,十七年前,你们就在一起了吗?”
陈香里的心理防线显然比傅顺安脆弱很多,面对季沉蛟的询问,她难以招架,双手掩面,“我不知道!”
刑警将佛龛拿了进来,它在阳台上放置太久,覆盖着一层薄灰和蜘蛛网。佛龛上清楚写着谭法滨的名字,还有生辰与死亡日期。
陈香里看到佛龛的一刻,眼泪就再也止不住。那是恐惧的眼泪,而非悲伤和怀念。
季沉蛟接过佛龛,用纸巾擦拭干净,“谭法滨的佛龛,怎么随随便便扔在外面?”
陈香里就像躲瘟神一般,疯狂后退摇头,“你放下!别拿过来!”
“陈女士,这是谭法滨的佛龛,你怎么会这么害怕?”
陈香里崩溃地蹲在地上,忽然开始呼喊傅顺安的名字,“顺安!顺安你在哪里?让我见顺安!”
季沉蛟在她对面蹲下,“傅顺安?行,他在市局,你也来吧。”
陈香里却不肯动,又哭又喊叫。刑警很为难,看向季沉蛟的眼神带着些求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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