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点头了,不,他很快就要点头了,但是他这个动作还未做完的时候负责人就好像害怕他们打起来一样冲到了他们俩面前,“等等,等等,”他已经展开了那种劝架的姿势,“我来吧,还是我来吧…您这边请…”
卡维眼睁睁地看着负责人带着艾尔海森离他越来越远,还回过头来给他做了个“一切都尽在掌握”的表情。他又开始抓狂了,他想爬上仙人掌对月亮大吼大叫,但是现在他还要忍住,并且做出一个诚恳但扭曲的“谢谢”表情来。
于是负责人回过头去,艾尔海森却又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等我。”
他用嘴型说。
今天晚上我要在沙漠帐篷里狠狠地做爱了。
卡维头脑一片空白,这行字缓缓地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这句话在卡维脑子里回荡了相当久,以至于他走回帐篷时都是恍惚的。
外人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活动。他们只看见卡维早早地关了灯准备休息,任凭谁也猜不到劳累了一个早上的大建筑师正在毯子下数着点钟,准备深夜与情人私会。
这两个小时可以说是卡维生命中最漫长的时间段之一。
他躺在简易的床铺上辗转反侧,几次外面传来风的响动,他都以为有人要进来和他做些适合晚上做的事情。夜鸟拍打着翅膀扫过一片沙地,影子投射在帐篷外,像是爱人夜会时难以遮掩的一片袍角。
但是这只是他的幻想,艾尔海森像根本不存在一样没有给他任何确切的消息,只能让他在焦虑中等待到从头到脚都开始不安稳起来。
他在帐篷里躺了一会,坐了一会,默背在教令院上学的时候要背的一些基础内容,默背他要去做讲座的一些提升知识。然后他站起来,前后左右走动,又坐下,因为走的时候磕到了脚趾。
疯了,这一切都疯了。沙漠的星图旋转成一片耀眼的光晕,这个夜晚燃烧着蓝白色的火焰。流星在寂静中爆裂开来,发出和篝火堆里的木头一样的噼啪声响,期间迸出新生的星体,在夜幕中燃尽光亮。
他什么也不知道,或者什么也不应该想。特殊的环境赋予了一切特殊的意义。这里不是他们家,是异域的一个夜里,但他们并非相隔千里,而是近在咫尺。
他怎能让等待辜负这个炽热的良夜?
不,他当然不能。
于是卡维偷偷摸摸地摸黑出了帐篷。
沙漠的夜晚除了浪漫还很冷。卡维凭着记忆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沙漠中艰难跋涉。那片他们所说的帐篷就在前面,他隐约看见了帐篷顶的形状。
这时几个守夜人聊着天经过,卡维又赶紧躲到了另一顶帐篷后面。他们的声音在流沙声中远去,卡维像沙鼠一样探出半个头来,确认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这就是一场偷情。跟随队伍的大建筑师和前来视察的大贤者之间的偷情。他们拙劣地假装距离感很强,但等会他们的实际距离可能会变成负数。
这种想法让他更兴奋了。
卡维为自己的做法而不齿。然而当他看见那顶唯一亮着灯的帐篷时,他知道自己找的地方就在这里。
帐篷里灯火晦暗,却清晰地在粗糙幕布上投射出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艾尔海森肯定看不见他,但是在里面大约也能听见一只天堂鸟夜里不安分地飞出小窝的声音。
他转过头来,隔着布看向卡维。卡维觉得他肯定笑了。
但是笑没笑都不重要了。卡维几乎是跑着过去,一串清晰的脚印至此变为半个脚掌的印记。他冲过去,直接像贪吃的鱼一样一头扎进鱼篓里。
“海瑟…唔…!”
沙漠里的人捕食者向来更凶恶狡诈,他没有叫完艾尔海森的名字,对方就一下子擒住了他的嘴唇。最后一个发音被残忍地吞下,连同他的呻吟一起。
“碰我…快点…”
帐篷里太热了,所以卡维在迫不及待地扯掉自己的衣物。他几乎要流下眼泪来,他渴求的东西离他太近,延迟满足的愿望如沙漠中的洪水,没人能预示它的波涛。
“嘘…卡维,看我。”
艾尔海森没有去碰他的衣服,他很轻地捧着他的脸,让卡维没办法去想其他。卡维的夜视能力一般,不过这次他看得很清楚,非常清楚…艾尔海森的眼神很柔和。
他垂下眼,为了爱人遮掩平日里毫不收敛的锋芒。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事情,任何人,但是眼前这个人,无论是年轻时还是现在,他都从来没法拒绝,也没法忘却。
卡维看见了这一切,艾尔海森把这些毫不突兀地,完完全全地映射在了他眼中。或许沙漠确实有坦白心迹的魔力,这次相会也是前所未有地目的明确,同时爱意满载。
“我很高兴。”
艾尔海森说。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他如魔术师一般在受术者耳畔念诵咒语,“卡维。”
“你把我变得…不再像我了。”
这是怎样高的赞誉,才能让一个人放下片刻的自我,去追逐所爱之人的身影?这是一场密会,这是一场深夜会议,或者这是一次偷情。什么都不重要了,在他们的后半本自传中,这个故事只会以滚烫的爱作为脚注。
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好?眼前人便是心上人,此夜自然也是风情万种,摇曳生姿。卡维闭上眼,再倾身去吻他。星星被装进滚筒里摇动,丁零当啷的声响过后,星尘于他们他们接吻时作为背景喷薄而出。
太好了…这一切都太好了…
卡维好不容易扯掉了上衣,艾尔海森亲吻着他的颈侧,拉下了他的衣带。
“我爱你…我好想你…我…海瑟姆…”
卡维要哭了,他感到一种主动剖白带来的深刻无措。但是这一切都是自愿的,他叫着爱人的名字,等待爱人给他更好,更多的回应。
艾尔海森从不会让他失望,从来没有过。
“我也爱你,”他沉声说,“我爱你…很久了,亲爱的,卡维。”
卡维不知道自己被那个词摄取了部分灵魂,他在艾尔海森的手跟这个词同时抵达他身体的时候,发出一声清脆而颤抖的啼鸣。
第13章
卡维进来的时候甚至没有注意到灯是否还亮着。
艾尔海森多少比他要冷静几分。他们的亲吻角力走向帐篷中央,在卡维还没有意识到应该要做什么,要怎么做的时候,艾尔海森吹熄了那盏灯。
光明离他们远去,黑暗的夜在他们头顶欢欣鼓舞,庆祝着这场鲜为人知的盛宴。
他们的唇舌没有一刻离开对方,他们从坐着一直纠缠到站立不稳,倒向那一堆堆的靠垫。
卡维迫不及待地要将艾尔海森的灵魂啃出一个缺口,好把自己填塞进去。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正在往艾尔海森的身上挤,他靠近,再靠近他的爱人,直到坐在艾尔海森的腿上,把他逼迫到这方寸间的绝境。
但被逼迫者并没有显露出在劣势下的谨慎。艾尔海森伸出手,帮卡维撤下他身上的那些多余的布料。
艾尔海森的唇落在卡维的脖颈,胸口,一点点往下。被亲吻的卡维红着脸,正在拉扯他的那件紧身衣,他不得不退后,让学长把自己的上衣也脱下。
他们两个人终于露出了同等面积的肌肤,卡维满意了。他骑跨在艾尔海森身上,在浓浓的夜色中,借助月亮透入帷幔的微光,与艾尔海森四目相对。
他们有爱人间的浓情蜜意,又少了彼此熟悉带来的疲惫风险。他们有情人间的激情满溢,又没有萍水相逢造成的摇摆不定。
他们是一切感情的集合。卡维可以把艾尔海森当作家人、情人抑或是丈夫。他们可以敞开心扉诉说一切爱意,即便是有所隐瞒,也肯定对方是爱着自己。
太美妙了…太美妙了…
卡维抚过艾尔海森的眉眼。他的学弟由猛禽化作猫咪。艾尔海森闭上眼,像奥摩斯港的月色见证的那个夜晚一样,他轻轻地把脸颊奉上,与爱人贴得更近。
卡维突然有很多话想说,又觉得他们以后时间还长,没有什么需要现在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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