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天气一般,虽然没有下雨,但多数都是阴天。卡维不知道艾尔海森是怎么忍住不去洗垫子的,他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在教令院假期里一天十二小时与那块可疑湿痕为伴。唯一肯定的是,它对于艾尔海森这种没有想象力的实用主义者来说一文不值,他不会像卡维那样,看见就想起那个变态又美丽的晚上。
“你想干什么?”
卡维警惕道。
“不想干什么,”艾尔海森说,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指着那张椅子,“这只是个温馨且适合谈话的环境而已,请坐,”
艾尔海森从来没有跟他客气过,卡维眯着眼睛,包含着十二分的疑心走了过去。虽然相信艾尔海森不至于这么无聊,但是他还是先摸了摸上面有没有强力胶才坐下去。
“说吧,”卡维翘起二郎腿,“你想谈什么?”
“做一份调查问卷。”
艾尔海森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落座,他从叠在书本最下层的纸张里抽出了一份订好的表格,不急不缓地翻开第一页。
“既然我们要进一步深入这个课题,”他说,“我要清楚你对于支配服从所属的每个项目的接受度是多少。”
“…什么意思?”
卡维说。
“很简单,我问问题,你回答。”
艾尔海森在指尖把笔转了个圈,“第一个问题,”他说,“你对每周游戏次数的期待是?”
卡维卡住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并不能很大方地回答出这个问题,这方面口头表达的事情都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呃,”他把腿放下了,“大概就,呃,随便?”
“具体数字。”
艾尔海森用笔敲了敲桌子。
“两…两到三次吧。”
显然艾尔海森要的就是这样的答案。他迅速地在纸上写了两笔,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那每次持续时间呢?”
“……看情况而定?”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用肯定句来回答。”艾尔海森说,卡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变成该死的社会调查员了,“下一个,从一到五评分,你能接受的服从强度是?“
“…我们平时的是多少?”
“大概2左右。”
卡维犹豫了,半天他才低声说了一句,“那翻一倍…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
“下一题,”艾尔海森没有给他反悔或者思考的机会,“从一到五,你觉得你从中获得的快感是多少?”
卡维就这样懵着回答了一连串问题。说实话,这份问卷的体裁设计得真的非常像调查问卷,尽管里面的内容有些奇怪,但是很多问题在卡维看来确实是有调查记录的价值的。
作为一个学者,他很快进入了协助调查的状态。艾尔海森的语调也十分平稳,刚开始的那些轻微尴尬早就在如此专业的场景中被掩盖过去,卡维甚至真的开始以为这是一场正经的研究了。
直到艾尔海森完成了前面所有提问的部分,从表格后抽出两张纸来递给他。
“涉及支配服从以及相关性行为的一些项目我已经列在了下面,”艾尔海森公事公办地说,“你可以勾选一下。如果你能接受,可以打勾,你觉得你会喜欢的话,可以打星,不能接受的话打叉,具体填写细则我写在了上面。”
他是站起来递给卡维那两张纸的,卡维被他的影子挡个正着,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好…我会写的…”他大致浏览着表格,“这是…”
几分钟后他发出惨叫,“艾尔海森!你用哪里的机器打印的这份表格?你怎么敢把这种东西印在纸上…!你完全没有羞耻心的吗?”
“这是一份正常的问卷,”艾尔海森说,“不要想多了,卡维。”
道理他都明白,卡维难以置信地攥着这份纸,或许明天他就会听到大书记官,敬爱的代理大贤者大人是变态的传闻。他竟然敢把这种东西印在纸上…!说真的,这张纸可能比禁忌知识还要危险,只需要看一眼就会原地引起爆炸反应。
哪里正常的问卷会询问是否喜欢口交??
“你对性与欲望产生的理解有些偏差。”
艾尔海森转身,在书桌上拿来了几本精装的书本。“不需要问你我也清楚,在我们以'浪漫至死'为座右铭的大建筑师身上,性与爱是联袂产生的同胞兄弟姐妹,前者是后者的点缀,而后者是前者的土壤。两者相辅相成,最终才能化作沃土上的繁花一片。引用自卡巴莱学者的话。”他说。
“当然了,”卡维隐隐为艾尔海森说出了他的想法而略微有些不爽,“难道你对此有任何异议吗?还是在你高贵的理性脑袋里,爱情根本不配产生?”
“并非如此,”艾尔海森说,“爱情可以产生,欲望也并非虚假,但是由它们引申出的性,确实可以被研究剖析,毫无秘密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疯话…”
“你是妙论派的,妙论派也有一些学者在从事这类的研究,”艾尔海森把一本书摊在他面前,“莫非荣誉毕业生对此毫无了解?”
卡维一时语塞。他确实隐约有些了解,妙论派确实有些人从事者和解决欲望相关的研究。他当时在教令院的时候听说过,然而他向来持有的是“水到渠成”的观点,觉得主动去研究那类小型机械有些难以言喻的让人害羞,所以那方面他确实接触的比较少。
“还有各个派别的其他学者,”艾尔海森又拿出另外一本书来,“我的表格,是严格参照这个量表设计的,也参考了部分其他的研究。我做的是言语方面的课题,所以在这个上面有些改动。”
卡维说不出话来了。
他上一秒还以为那个表格是代表大书记官心理变态的集大成者,下一秒却不得不承认这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常见研究项目。
从面前的这几本书来看,艾尔海森还真的找到了不少东西来完成这个课题,他眼前的一切都在诉说着这并非一时起意,而是他对真理的某个分叉的追求罢了。
“…那…那也…”
“卡维,”艾尔海森说,“你难道在这方面没有求知欲望吗?”
“探索对性与欲的追求,是一种对自身灵魂的审视。任何爱好与追求都是有原因的,”他说,“你没有发现吗,卡维?”
“你对支配与服从感兴趣。被束缚的人不会爱上锁链,只有自由的鸟儿会幻想牢笼。”
“这就是我想驳斥的理论。你的心理侧写和目前主流的很多观点都是不同的。他们通常认为越弱势的一方越擅长于服从,而我却不觉得。”
“真正弱小的人服从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而向来将命运握在掌心自负盈亏的你,则是选择低下头颅。自主的选择代表一种取悦,你在通过这个游戏取悦自己,不是为了解决什么,而是你发自内心地渴望这一切,你知道你在生活中绝不会被人控制,所以在一个独特的幻想环境中,你愿意尝试你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的滋味。这种主动的服从,也会展现在游戏的方方面面。”
“我说的对吗?”
卡维其实从大概一半开始就没有听了。他震惊于艾尔海森竟然能把一件如此不要脸的事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而且还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喜欢这个?”
“或许比我还喜欢。”
艾尔海森说。
卡维站起来,坐下,又站起来。他像一个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的蕈兽,转了几个圈,又在椅子上停下。
“你不是…”卡维绞尽脑汁形容现在的这种奇怪的感觉,“你不是…你没有在编什么骗我吧?”
艾尔海森的回答是翻开测量表最后一页,展示他的一串参考文献。
卡维带着“须弥竟有此事”的震惊回到了椅子上。“大家…大家怎么开始喜欢这个了?”他喃喃道,“我原本以为大家都对这个有种…我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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