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和梁错花了几日养伤,在这期间,梁任之帮忙清扫了叛军余孽,如此一来,大家便可以离开方邑,回到丹阳城去了。
“终于可以回去了。”刘离笑道:“方邑地处偏僻,能用的药材也少,你看看你,都瘦成甚么样子了,回去得补一补。”
刘非无奈的道:“我没事。”
梁错听着他们对话,眼眸微动,似乎想到了甚么,突然捂住自己的心口,夸张的倒抽一口冷气,“嘶——”
刘非连忙道:“伤口又疼了?”
“疼,”梁错一点子也不“谦虚”,直白的道:“特别疼,嘶……不知为何,又开始疼了,一定是还未彻底愈合,嘶……”
刘非担心的道:“梁错的伤势还未恢复,我看还是再休养几日,免得在路上撕裂了伤口,他的伤口本就反复,万一落下病根便麻烦了。”
刘离知晓他关心梁错,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若是往日里,刘非这般关心梁错,刘离一定会棒打鸳鸯,只是……
在时光倒流之前,梁错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刘非,梁错并不知刘非拥有玉佩,那一刻,梁错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刘离有些释然,很多事情已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自己只是刘离,而不是刘非,不该替他做决定。
刘离道:“也好。”
“你答应了?”刘非欣喜。
“自然。”刘离没好气的道:“我有这般不讲理么?”
众人又修养了好几日,只是梁错的伤口依然不见好,也不知是何缘由。
兹丕黑父一日三顿饭的给梁错诊脉,查看伤口,梁错一直喊疼,也不知疼在哪里,把兹丕黑父喊得差点变成少白头,整日捧着医书,觉得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因此才看不出病因。
“兹丕公,”刘非放下手中的文书,立刻过来道:“梁错如何了?”
“这这……”兹丕黑父一脸为难:“陛下,这……臣实在不知了,按理来说,伤口已然愈合了,不该如此疼痛才是,可……”
可梁错现在连床榻都下不来,整日里像小可怜一般虚弱无力。
兹丕黑父道:“伤口无事,恐怕便是中了毒。”
灵童已经彻底消失了,但他对梁错下了甚么毒,并未可知,刘非担心梁错的身体,蹙眉道:“为今之计,只有快些启程回丹阳,让医官署的医士一起来问诊。”
梁错听到他们的对话,道:“快些启程?可我……”
梁错面色变了变,道:“我这伤口,不方便启程。”
刘非安慰道:“你放心,我叫人将辒辌车铺得柔软一些,再令骑奴驾士放平稳,必不颠簸。”
“可……”梁错还有话说,道:“如此便会拖累脚程,若不然……你们先回丹阳,我在这里多休养几日。”
“不可,”刘非蹙眉:“你的伤势如此严重,必须要带你会丹阳问诊才是。”
兹丕黑父也应声道:“是啊!”
梁错瞪了一眼兹丕黑父,兹丕黑父一脸迷茫,不知自己哪里招惹了梁错。
第二日一大早,队伍便启程,梁错是被抬上辒辌车的,根本不需要他走一步路。
车驾稳稳的朝丹阳城而去,多用了三分之一的日头,大部队可算是返回了丹阳。
刘非作为大梁子新主,尤其刚刚又剿灭了灵童叛军,很是繁忙,他安顿好梁错,立刻去了朝议大殿。
“陛下剿灭灵童叛军!实在是我大梁神威啊!”
“是啊是啊!陛下神武!无人能及!”
“臣怎么听说……我大梁之主,天子梁错还活着!”
“我也听说了!”
“梁错乃我大梁宗室正统,如今梁错还活着,全没有姓刘的人来做天子的道理!”
“你这是要造反么?”
“造反?我看刘非才是要造反!”
“我大梁的天子回来了,刘非既然是临危受命,此时便该退位才是。”
“正是,可别闹得不好收场!”
刘非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吵成一团的朝议大殿。
轰隆——
便在此时,殿门轰然打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人身材高大,肩宽腿长,面容俊美,断眉、狼目,高挺的鹰鼻,正是羣臣口中,大梁宗室正统的梁错!
梁错一步步走进来,只是……
他架着拐杖,每走一步都有些跛脚。
“这……”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腿……”
刘非看到突然出现的梁错,也有些子震惊,大步冲下台阶,扶住一瘸一拐的梁错,道:“你的腿怎么了?”
梁错垂了垂眼目,道:“其实我早就想与你说,我并非是胸口的伤口疼痛,而是腿疼,我这双腿……怕是残废了。”
“甚么?!”
“我大梁的宗室正统,变成了残废?!”
“这可如何是好,身有残疾,如何能堪当一国之君啊!”
“这……这会被人耻笑的……”
梁错本就是断眉,按理来说,他是有面部残疾的,但是这些年来梁错以暴君著称,手段雷厉风行,没人敢说三道四,再者,其实断眉也不算太过残疾,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
然,腿疾不一样。
一国之君是个残废,这传出去,怕是要被人耻笑五百年。
方才反对刘非的羣臣,不甘心的看着梁错,但在他们的眼中,并没有担心,也没有关切,反而是嫌弃,仿佛是一件宝贝,突然变成了不值钱的破铜烂铁。
刘非顾不得他们,心急的道:“你腿疼为何不早说,快,去叫兹丕公来!”
兹丕黑父火速前来给梁错查看,依然没有看出所以然来,经脉通常,骨头正常,却不能行走,而且哪哪儿都疼,落下了终身残废。
兹丕黑父头疼不已,又抱着医书,与医官署的医士们一起去钻研了。
因着梁错突然变成了残疾,失去了成为大梁天子的机会,而刘非虽然不姓梁,但是他的能力出众,深得民心,又剿灭了灵童叛军,刘非又让梁任之,将在殿上公然侮辱梁错,说他是残疾之人的臣子们抓了起来,再无人敢说三道四。
刘非忙碌到很晚,一看天色,已然过了子时,也不知梁错休息了没有。
刘非便离开路寝大殿,往梁错下榻的偏殿而去。
是梁错主动要求的,说他自己现在不是天子,不能住在路寝殿,以免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又开始传闲话,刘非堪堪即位,最不能要的便是闲话。
刘非来到偏殿,殿中已然熄灯,看来梁错早就安寝。
刘非轻轻推开殿门往里走,想要看看一眼梁错便回去歇息。
哪知晓……
偏殿的确熄了灯,但梁错并没有休息,梁错饮了口水,放下羽觞耳杯,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走到软榻上躺下来。
无错,站起身来,走到软榻。
梁错的动作自如,拐杖放在远远的角落,从案几到软榻的距离并不短,梁错的步伐完全没有出现跛脚的迹象。
刘非微微蹙眉,抿了抿嘴唇,心道:大骗子。
第146章 【正文完结】
嘭——
刘非狠狠推开殿门。
“刘非?”梁错惊讶的的道:“你怎么来了?”
他的表情明显有些心虚,下意思看向拐杖,不自然的转了转眼目。
刘非挑眉道:“怎么?非不能来?还是说……你的殿中藏了甚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梁错断然否定,道:“如何可能?”
“还是说……”刘非道:“你骗我了甚么?”
“没有,”梁错再次否定,但这次他显然心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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