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雅间众人脸色花花绿绿,一瞬间精彩纷呈,墙壁这么薄,方才他们的言辞,刘非本人肯定全部听了去,如今刘非说出这话来,岂不就是在敲打他们?
刘非继续道:“只是……非可以不计较,但国公爷,您的这位小叔叔,方才不只是调戏于非,还调戏了鄋瞒的大王子,伐南有功的北宁侯,陛下器重的兹丕公,司农署的乔大夫,这……大家都是有头有脸,要面子之人,今日国公爷不给个说法,怕是行不通的,咱们需得去陛下面前,辨一辨。”
“对!”淄如应和道:“他是世子,我还是王子呢!我君父送我来大梁,是发展友好邦交的,可不是挨人欺凌来的!”
乔乌衣冷笑一声,道:“乔某虽不才,但好歹也是陛下亲点的司农署上大夫,若此事不给个结论,乔某必然上报陛下,届时奏本处那里,少不得几本参你们宋国公府的文书!”
梁饬脸色发青,抿了抿嘴唇,知晓刘非他们是借题发挥,但谁叫是身边的人先嚼舌头根子,被人家正主听见了,梁多弼又来此时捣乱,成为了导火索。
梁饬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太宰、王子、兹丕公、北宁侯,诸位大人,今日是我宋国公府教导无方,我梁饬,特在此处,为各位赔罪,还请各位见谅。”
说罢,深深的作揖下去。
刘非看似很是大度的道:“算了,既国公爷如此诚恳的认错,我等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之辈,万望宋国公好自为之,可千万……别败坏了国公府的清誉。”
刘非奚落了梁饬一顿,可算是神清气爽了,他们这次的酒席,还有砸坏的雅间银钱,全都由梁饬出,于是刘非又加了一些菜色,不吃白不吃,甚至还打包带走了一些点心,和两坛子好酒。
众人吃饱喝足之后,这才回了太宰府。
刘非推门进入屋舍,便看到有人坐在席上,正是从宫中偷偷跑出来的梁错。
梁错笑道:“这么晚才回来?知晓朕等你等得饿了,还给朕特意带了吃食?”
刘非将吃食递给他,道:“宋国公请客。”
梁错奇怪的道:“梁饬?”
刘非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梁错冷笑:“这个梁多弼,竟敢调戏于你,朕定要叫他好看!”
梁错特意准备了醒酒汤和沐浴的温汤,道:“刘非,你出去吃酒不带朕,如今回来了,总得补偿朕一些罢?不如……与朕一同鸳鸯浴,如何?”
刘非看着梁错俊美的面容,呵呵冷笑了一声,道:“陛下,臣今日刚考完京查,只要看到陛下的脸面,便会想到京查的考题。”
说着,咚一声,将一大卷考题答案扔在梁错怀中,道:“陛下还是抱着考题答案鸳鸯浴罢。”
梁错:“……”朕出的考题,太多了么?
刘非沐浴完毕,躺在软榻上准备歇息,梁错可怜巴巴的将沉重的考题答案放在一边,这才轻手轻脚的蹭上软榻,躺在刘非身边,没过一会子,刘非睡熟之后,便自动滚入了梁错怀中,枕着他的胸口。
【“恭喜恭喜啊!”】
【“恭喜太夫人大寿!”】
刘非耳边充斥着笑盈盈的贺寿之声,紧跟着眼前突然敞亮起来,并非是天明了,而是坠入了预示之梦中。
刘非抬起头来,看向梦境中的恢宏高墙,还有巨大的匾额,上书——
【宋国公府】
【宋国公府太夫人大寿,车水马龙,宾客攒动。】
【在一片喜气之中,国公府的后院,寿星老太夫人面露怒色,呵斥道:“不孝子孙,跪下!”】
【梁饬道:“不知孙儿有甚么地方做得不对,惹恼了大母,还请大母明示。”】
【“你竟还敢问我?前几日,你是否伙同了外人,来其辱自家长辈?多弼都与我说了,若不是他说,我还不知你在外面这样欺辱自家人!”】
【“好啊,如今你是宋国公的家主了,便愈发不将老身看在眼中,对也不对!不肖子孙!去!跪在庭院之中,老身不叫你起身,你便不准起身!”】
【“我宋国公府,便是因着你这样的不肖子孙,才愈发的落寞,老身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哗啦啦啦——】
【暴雨倾盆而下。】
【“国公爷,您就服个软,低个头,求一求太夫人罢!谁不知晓,太夫人就是偏心呐!你这是何苦?”】
【梁饬跪在庭院之中,鬓发衣衫瞬间被浇得透湿,他眯着眼目,幽幽的道:“我没有错,对得起宋国公的列祖列宗,何须低头?”】
【他口中虽这般强硬的说着,眼眶里却有甚么东西流了下来,委屈与隐忍混合着雨水,悄无声息的打转……】
“哭了?”刘非睁开眼目,已然是清晨,他回忆着方才的梦境。
梁错堪堪起身,今日有朝参,他还需要赶回宫上朝,奇怪的道:“谁哭了?”
刘非并不回答,只是挑了挑眉,自言自语的道:“宋国公哭起来的模样,倒有两份可爱。”
第93章 你这禽兽
刘非眯了眯眼目,道:“陛下,宋国公府的太夫人,是不是这几日便要过寿?”
梁错稍微思考了一下,道:“你若不说,朕险些给忙忘了,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宋国公府的太夫人,也就是梁饬的祖母,梁多弼的母亲,当年老宋国公的原配夫人,沈氏。沈氏也是当年丹阳城的名门望族,沈氏与宋国公府算是联姻干系。
如今宋国公府的太夫人,乃是丹阳城最为年长的老梁人,算起来也是梁错的宗族长辈,大梁很注重礼仪教化,太夫人如此高寿之人,过寿辰自然要隆重,便是梁错,也需要亲自出席寿宴。
梁错在回到丹阳城之时,便收到了宋国公府送来的请柬,这些日子政务繁忙,险些给忘在脑后,若不是刘非提醒,梁错怕是要错过寿宴。
梁错道:“寿宴那日,你与朕同去罢。”
刘非点点头,道:“也好。”
宋国公府的寿宴排面十足,因着梁错会亲自出席的缘故,朝中大夫都会送上贺礼,品阶太低的不配出席燕饮,只能将礼物与礼单送到后门,品阶高的卿大夫才能进入国公府吃宴。
刘非是坐着梁错的辎车而来,在门口下了车,宋国公府的大门口有人在迎候,一般这样的活计,合该是府上的家宰忙碌,家宰就是管家,大小事务都需要操心。
而今日宋国公府门口,站着的却是一个穿着粉衣,油头粉面之人。
刘非打眼一看,这人何其眼熟,不正是梁多弼调戏自己那日,与梁多弼一同的纨绔么?因着他脸上敷着厚厚的铅粉,眉毛画得纤细,整个人打扮得比升平苑的声伶人还要精致,所以令人记忆深刻。
那油头粉面之人站在大门口,但凡有贺礼上门的,都会与他攀谈两句。
“哎呦!沈君子!”
“这是下臣特意送给沈君子的,还望沈君子,在太夫人面前,多多美言!”
“沈君子,请您笑纳,笑纳!”
好些人到了门前,都还塞给他一些财币珍宝,但凡送礼的,都会带到主席边,但凡没有送礼的,都会被带到偏僻之地。
刘非蹙眉道:“那是甚么人?”
梁错道:“他?沈兰玉,宋国公府太夫人的娘家人。”
太夫人便是沈氏,这个沈兰玉也是沈氏,听姓氏便知他们是一家子人,怪不得沈兰玉站在大门口迎接宾客,这么有油水的活计,自然要交给自家人。
“啊呀!”沈兰玉看到了梁错,惊喜的扑上前来,的确是扑,双眼放光,饿狼扑食的那种。
沈兰玉笑起来十足羞涩,却有些油腻,道:“陛下,兰玉可将您给盼来了!”
刘非站在后面一些,那沈兰玉没有看到他,只是专注的与梁错攀谈,一股浓重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刘非忍不住蹙了蹙眉。
“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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