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离道:“我是没有甚么烦心事,只是非儿,他觉得君子茶楼有些问题,想要查一查,但不知合该如何下手。”
梁错一笑,道:“只是这样?”
梁错转头对刘非道:“你合该早点告诉朕,也不必如此苦恼了。”
他说着,伸手握住刘非的手在掌中,举止亲密亲昵。
刘离挑了挑眉,“咳咳”咳嗽了一声,幽幽的盯着梁错与刘非交握的手掌,梁错被盯得浑身发毛,赶紧松开手掌。
刘离道:“不知陛下的法子,到底是甚么?”
梁错笑道:“想要查君子茶楼,这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朕也有所耳闻,那座茶楼最近很是红火,凡是丹阳城之中的达官显贵,都以去过君子茶楼为荣,简直成了我丹阳城的风尚……但说白了,君子茶楼并非朝廷产业,不过是坊间的产业,有句老话不是说了么,民不与官斗……”
刘非眯了眯眼目,道:“陛下的意思是……?”
梁错的笑容莫名有些阴险,道:“随便找个人检举君子茶楼,只要检举能送到政事堂,你便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前往君子茶楼,想查甚么,便查甚么。”
刘非恍然大悟,的确是这么回事。
在大梁做生意,是需要一系列证件的,但凡有哪里不合格,或者被甚么人检举,都会引来一些麻烦,大梁对商贾的盘查很是严格,尤其是这些饮食之类。
刘非摸了摸下巴,道:“是个好法子。”
梁错微笑的看向刘非,道:“朕替你想到了如此好的法子,是不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刘离站起身来,嗓音软绵绵的道:“啊呀……突然好累了,可能是出来的太久了,总觉得有些头晕。”
“头晕?”刘非立刻站起来,搀扶着刘离,道:“身子刚刚好一点,你便到处乱跑,失血那么多,还是应该静养才是,我扶你回去歇息罢。”
“好呢,乖弟弟。”刘离一笑,被刘非扶着往屋舍而去。
梁错:“……”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长辈有点子针对朕?
*
丹阳宫,政事堂。
刘非坐镇在政事堂之中,乔乌衣走入大堂,道:“启禀太宰,司农署有要事禀报。”
刘非道:“讲。”
乔乌衣将文书呈上,道:“太宰,司农署收到检举,声称君子茶楼,用瘟猪的猪肉做膳,有人食用之后,上吐下泻,高热不止,性命堪虞!”
“甚么?君子茶楼?”
“君子茶楼竟然用瘟猪的猪肉?”
“这不可能啊,我也去过茶楼,他们家的食材,都是顶好的!”
政事堂中许多官员,听到乔乌衣的禀报,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有的官员道:“乔大夫,你这司农署的检举,是出自个人?”
“就是啊,君子茶楼那么高雅的地方,怎么可能用瘟猪呢?”
“怕不是有人想要诋毁君子茶楼。”
乔乌衣道:“诸位大夫都是朝廷中的老人,自然也知晓,有些检举是不能对外透露的。”
嘭!
刘非一拍案几,面色沉重,义正辞严的道:“竟有此事?”
“太宰,”政事堂的官员:“下臣曾去过君子茶楼,并没有食到甚么瘟猪,怕是有人别有用心呢!”
“是啊太宰,下臣也去过,并未有不妥。”
刘非一看,这么多臣子都去过君子茶楼,并且一力维护。
刘非幽幽的道:“诸位大夫,朝廷的流程便是如此,有人检举,便要有人办实事,如今君子茶楼在丹阳城名扬千里,这检举更是不可怠慢,本相……准备亲自走一趟。”
刘非接过乔乌衣的文书,道:“备车。”
“是。”乔乌衣拱手。
政事堂接到“热情群众”举报,君子茶楼滥用瘟猪的猪肉入菜,吃坏了百姓,刘非身为百官之首,怎能坐视不理?自然是秉公执法,亲自来到君子茶楼调查。
一行人进入坊间,将阵仗摆开,围住君子茶楼的大门,将人群驱散,刘非这才负手上前,踏入了茶楼之中。
“哎呦!哎呦!”掌柜的亲自迎接,道:“太宰!太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只是……”那掌柜迟疑道:“只是太宰……咱们小店中吃茶,都要号牌的,今日的号牌早已发放完毕,若是太宰想要吃茶,这……这也是需要牌号的。”
乔乌衣冷笑一声,道:“你哪只眼目看到,太宰是来吃茶的?”
“这这……”掌柜的道:“那太宰您是……?”
刘非道:“本相接到热心群众举报,你们的茶楼任用瘟猪,谋财害命。”
“甚么?!”掌柜瞪起眼睛,一脸吃惊:“瘟猪?哎呦喂——冤枉啊,冤枉啊太宰!咱们店虽然小了点,在丹阳城并不起眼儿,但选用的都是最最上好的食材,又怎么会是瘟猪肉呢?不可能,决计不可能!”
刘非淡淡的道:“可不可能,将你们的所有单据,账目拿出来,本相亲自过目查看,便一清二楚了。”
“这……可是……”掌柜的显然迟疑了,赔笑道:“太宰这……您看……不太好罢?咱们店里这么多吃茶的上宾都还在呢,小店还要做生意,您这……这样大张旗鼓的查店,以后……以后咱们小店还如何在丹阳城做生意呢?”
“就是啊!”有人站出来,为君子茶楼说话。
那人穿金戴银,一身富贵,在君子茶楼的烛火照耀下,金闪闪直晃眼目,身形肥胖至极,仿佛一座大山,需要两个使女左右用力,这才将他从席位上扶起来。
那山一般的男子走过来,昂着下巴道:“刘非是罢,早听说你在政事堂,闹得是乌烟瘴气,一个外来户,做人做事儿如此不低调,怎么,没看到今日本侯在茶楼之中吃茶么?若是想要检查,等晚上闭门再来!”
掌柜的连忙道:“是啊是啊,这……太宰,您看看,来咱们店中吃茶的,那都是丹阳城响当当的名流,如今您若是查账,必然需要闭店,岂不是耽误了这些人吃茶?若是……若是得罪下来,这可……”
“放肆!”刘非冷嗤一声。
掌柜的吓了一大跳,刘非冷笑:“得罪?本相乃是大梁的天官冢宰,百官之首,上达天听,下纠臣工,如今本相收到检举,前来纠察,一切秉公处理,合乎条陈,若是有人觉得本相哪里做的偏僻,大可以上本参奏!”
“你!你!”那肥胖如山的男子指着刘非,道:“好啊刘非,你连我河兴侯的面子,都不给了?”
刘非淡淡的道:“河兴侯言重了,若是吃宴,本相定然会给你这个侯爷一个颜面,但今日并非吃宴,而是纠察检举,本相按照朝廷法律公办,河兴侯若是阻挠,依律笞刑!”
“你……你好啊!”河兴侯气愤的发抖,但竟是不敢执拗,一甩袖袍走了。
河兴侯都走了,其他人一看,自己绝不能在太宰面前出头,于是都默默不出声。
掌柜的左右为难,道:“这样罢太宰,小店肯定是配合纠察的,只是……只是能不能等闭店之后,您看看,还有一个时辰便闭店了。”
“等?”刘非冷笑:“等你们篡改账目么?”
掌柜的连忙叨扰:“哎呦喂,小人怎么敢呢!”
乔乌衣呵斥道:“废话那么多,立刻拿出所有账目单据,配合纠察,否则将你们全都带回司理,届时就在牢中配合罢!”
掌柜的实在顶不住压力,知好道:“太宰,您……您请……”
刘非一行人跟着掌柜上了二楼,来到茶楼存放单据和账目的架阁屋舍之前,掌柜有些犹豫,拿出钥匙,开了半天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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