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错用宽大的手掌捧起刘非的面颊,让他看着自己,用自己最深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道:“朕不喜欢朕的容貌么?不喜欢朕的姿仪么?”
刘非坦然的道:“陛下容貌出众,姿仪高挑,无人能及。”
梁错狠狠松了一口气,正是,不会朕自吹自擂,若是论容貌,若是论身材,别说赵舒行那个文人,便是北燕大司马祁湛来了,他也要靠后站,与朕不可同日而语。
哪知刘非道:“只是”……臣仔细想了想,臣好像只喜欢陛下的容貌与姿仪,其余的……
身为一朝天子,梁错多疑、善变、孤傲、刚愎,甚至在很多事情上,手段残暴。
刘非以前没谈过恋爱中,只是尝听人说,喜欢一个人,便要喜欢他的全部,不只是皮相。
梁错忍不住抬起手掌,压住自己的心窍,还以为自己表白,解开误会之后,便可以和刘非两情相悦,哪成想,竟是自己一头热?
梁错追问:“那你喜欢赵舒行不成?”
刘非同样摇摇头。
梁错终于狠狠输出一口气,便算是刘非不喜欢朕,但他总是被朕的容貌与姿仪吸引,与朕发生过许许多都次亲密的干系,而那个赵舒行则是完全没有机会。
相对比之下,梁错的自豪感再次油然而生。
无妨,无妨的,梁错心想,朕还是有机会的,暂时用朕的美貌迷惑住刘非,朕如此年轻,堪堪及冠没几年,总比赵舒行这个“皇叔”年轻的多。
是了,无妨。
梁错深吸一口气,道:“朕不逼你,你可以慢慢想。”
他补充了一句,道:“但一定要答复朕。”
刘非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赵舒行对自己表白,说可以不答复他,梁错对自己表白,则是要自己一定要答复他,这便是人类的参差么?
刘非勉强点点头,道:“是,臣会仔细考虑的。”
他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甚么,道:“陛下既然并非属意于赵清欢,那么……可否将赵清欢交由臣来处置?”
梁错并不当一回事儿,道:“自然,朕之前便说过,交由你来处置,你说如何便如何,如今也作数。”
他说罢,生怕又生出甚么不必要的误会,多问了一句:“刘卿打算如何处置赵清欢?”
刘非眯了眯眼目,眼眸中又划过那似曾相识的凉意,幽幽的道:“大辟,祭旗。”
梁错忍不住在心底偷笑,刘非随口上说没想好,但他绝对是吃味儿了……
*
“报——!”
“北燕大司马祁湛,率领北燕援兵,马上便到营地!”
北梁与北燕一同发兵伐赵,梁错走的是水路,已然与南赵交锋数回,而北燕走的是旱路,也好绕赵河曲折而来,自然消耗了不少时日,如今大部队堪堪赶到,准备与曲陵军会师。
大司马祁湛亲自领兵,这一路示弱破竹,不少南赵的边陲小城都自动投降,碍于祁湛的威名,不敢正面交锋。
今日便是会师的日子,曲陵军营设下盛大的接风宴,为风尘仆仆的北燕大司马接风洗尘。
轰隆隆——
马蹄飒沓着尘土,从天边卷来,“祁”字旗与“燕”字交龙旗交相呼应,仿佛海浪一般连成一片。
祁湛在辕门前下马,梁错“亲切”的迎上前,道:“燕司马,一路劳顿,快请入营罢!”
祁湛拱手道:“梁主客气了,这都是外臣应该做的。”
他说着,目光急切地在四周寻找,准确无误的看到了刘非,仔细的打量刘非,见他没有受伤,气色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梁错将祁湛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心里醋溜溜的,心肝仿佛被醋腌制过一般,跨前一步,挡住祁湛的目光,更是亲切,拉住祁湛道:“燕司马,快请入营,宴席已然准备好了。”
今日是会师的日子,大军休整三日,便会出发,直逼南赵腹地,往赵都开进,因此今日也是祭旗振奋军心的日子。
赵清欢被五花大绑,捆在木桩之上,他的嘴巴被严严实实的封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呜的摇头。
刘非拱手道:“陛下,吉时已到,可以祭旗了。”
梁错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大多时候,他甚至是一个薄情冷血之人,见惯了生离死别,见惯了流血断头,摆了摆手道:“开始罢。”
“呜呜呜呜!!!”赵清欢更是疯狂的挣扎,但根本就是徒劳,很快的,呜呜之声戛然而止……
刘非面目平静,他的目光看向很遥远的天际,徐子期早就不在了,赵清欢如今也死了,这本书中的主角攻受都已然下线,情节与原书偏差越来越大,不知今后还会如何发展。
“太宰。”
一声轻唤,将刘非的意识唤回,侧头一看,是北燕大司马祁湛前来敬酒。
祁湛端着羽觞耳杯,道:“太宰,外臣这一路上,听闻了太宰不少的奇兵妙计,用兵如神,令人不得不服,外臣敬太宰一杯。”
刘非道:“燕司马谬赞了。”
祁湛扬起酒杯放在唇边,并没有立刻饮下,而是借着羽觞的掩护,低声道:“殿下,不知是谁传出的舆论,也不知是否有意针对殿下,殿下还未身死的消息已经扩散开来……”
刘非皱眉,没想到出兵南赵之时,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按理来说,四殿下的“尸首”已然找到了,四殿下已然身死,不该被人重新提及才对,这个时候突然传出这样的舆论,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绝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祁湛又低声道:“燕然听说了此事,派亲信暗地中刺探,还请殿下小心。”
刘非点点头,道:“多谢提醒。”
祁湛哈哈一笑,故意朗声道:“太宰太客气了,我大燕与大赵,本是友邦,这些都是外臣应该做的。”
二人正说话,北宁侯赵舒行走了过来,拱手道:“尝听人提及北燕大司马的威名,只是一直以来无缘得见,我敬燕司马一杯。”
祁湛拱手道:“北宁侯名士之名赫赫远播,外臣自愧不如,外臣敬北宁侯才是。”
三人敬酒攀谈,梁错坐在上手看得一清二楚,端起羽觞耳杯来呷了一口,只觉得酒水都不那么甘甜,也不如何爽口。
“啧啧。”梁翕之凑过来,笑道:“陛下是否觉得这酒水又酸又涩?”
罢了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道:“不是酒酸,也不是水涩,是陛下肚子里酸!”
梁错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梁翕之,梁翕之感叹的道:“看看,看看!燕司马伟岸英俊,北宁侯温文尔雅,这一文一武,太宰好福气好福气啊,简直是齐人之福!”
梁错冷笑:“一文一武?那朕还文武双全呢。”
梁翕之摇头道:“那陛下就不懂了,文有文的好,武有武的好,像陛下这样文武双全,啧……那便不值钱了。”
梁错:“……”
哆!
梁错将羽觞耳杯重重放在案几之上,便要起身。
梁翕之拦住他:“陛下去何处?”
梁错没说话,看了一眼被祁湛和赵舒行围绕的刘非。
梁翕之摇头道:“千万别过去。”
“为何?”梁错不解。
梁翕之道:“人家太宰喝喝酒,聊聊天,陛下你若是死缠烂打,纠缠的太紧,太宰那样清冷随性之人,万一觉得厌烦怎生是好?”
梁错心头一震,有些道理,刘非性子冷淡,也就在床笫之时才会热情如火,平日里不喜旁人聒噪,也不喜旁人纠缠太紧,刘非一直还未答复自己,若是逼迫的太紧,适得其反怎么办?
梁错耐着性子坐下来,重新端起羽觞耳杯,饮光了里面的酒水,目光越过重重的人群,幽幽的凝视着刘非,咔咔咔的开始咬杯子……
北梁与北燕的大军汇合,又有北宁侯赵舒行的舆图与海图,可谓是双管齐下,北梁走水路,北燕走旱路,两面夹击,直逼赵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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