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过,曾在广宁时上过折子,只是一送入京都,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这次臣回京述职,还曾当面向皇上奏请,只是皇上说此事牵涉甚广,还不是出手的时机。”
林西点点头,道:“既然父皇这般说,那就是已派人暗查,只是还不到收网的时候,指挥使莫要心急,此等关乎边关安危的大事,父皇定不会坐视不管。”
焦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西。
林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出声问道:“我脸上可有不妥?”
“殿下,您似乎与传言有些不同。”
林西心里‘咯噔’一声,心中暗骂自己不知不觉又说多了。他强装镇定道:“传言?有句话不知指挥使可曾听过,‘造谣无责,传谣无阻;中谣无助,辟谣无路;驳谣无效,破谣无趣;老谣方去,新谣无数’。”
这句话是当代作家余秋雨在《吾家小史》中所写,焦战不可能听过,林西这属于明知故问。
焦战沉吟了一会儿,摇头说道:“臣才疏学浅,未曾听过,还请殿下勿怪。”
林西莞尔一笑,道:“这话是我今日刚说的,指挥使自然没听过,我只是想说传言不可尽信。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住在宫中,甚至极少踏出东宫,可我做的每件事,都会很快在京中流传,指挥使不觉得奇怪么?”
焦战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
林西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父皇虽然疼我.宠我,却是政务缠身,能陪在身边的时间甚少。我虽贵为一国太子,却没了母后照应,也难免寄人篱下。我承认有些事确是我所为,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我不想父皇在繁重的国政之后,还要为我操心。”
焦战的眼神闪了闪,道:“殿下为何与臣说起这些?”
林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欣赏指挥使之才干,将来定是林国的肱股之臣,也想让指挥使了解真正的我。父皇现今年富力壮,我可以安然无忧地活在他羽翼之下,但父皇终归会老去,无论是身为人子,还是一国储君,我都要为将来做打算。”
林西的话明着在说‘你小子很有才干,我想拉拢你,跟着我干绝对前途无量。’
焦战看着林西沉吟良久,忽而勾唇一笑,道:“朝中那么多大臣,殿下为何偏偏选上我?”
“若刚才指挥使未提及朝臣克扣军饷一事,我会再考察一二,但指挥使提及此事,便已说明指挥使并未被官场的污秽所染,有颗为国为民的真心,我所需的便是指挥使这种人。”
林西的话有奉承的嫌疑,却听得焦战心里一阵舒坦,他长出一口气,道:“今日与殿下一番畅谈,臣受益匪浅,殿下放心,臣是林国人,臣忠心林国君主,誓与林国共存亡。”
林西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果然是官场老油条,我拍了这么多彩虹屁,直接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林西正要说话,殿外传来春喜的通秉声,道:“主子,晚膳已备好。”
“正厅备膳。”
“是,殿下。”
林西起身下床,焦战也起身退到一旁。
林西瞥了他一眼,道:“劳烦指挥使为我更衣。”
焦战一怔,他长这么大,还从未为别人更衣。
林西见状眼底闪过笑意,道:“衣服在屏风上挂着。”
焦战回了神,心情复杂地走向屏风,拿下了上面的外衣,回到林西身前,见他抬起双臂,焦战抖了抖衣服,替他穿在身上。
林西看向焦战,见他拿着腰带一动不动,道:“指挥使?”
第21章
“指挥使?”
焦战挣扎了片刻,道:“恕臣冒犯。”
焦战来到林西的正面,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将腰带绕过林西的身子,轻轻打了一个结,可接下来的动作却停了下来。虽然他也曾在边关独自生活,可当大头兵的哪这么讲究,腰带就是随手一系便完事。林西是何身份,那可是一国太子,着装都有讲究,岂能随手一系。回想下人给自己系腰带的画面,焦战捣鼓了半天,也没见系好,倒是急得出了一头汗。
“呵呵。”
耳边传来轻笑,焦战抬头看去,只见林西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原来指挥使连腰带都不会系,看来我的眼光也不怎么好。”
林西就是故意为难焦战,谁让他说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却被人家模棱两可地打发了。
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焦战突然有些恼,随手将腰带系上,道:“让殿下失望了,是臣的不是。”
“既知让本宫失望,那指挥使以后要多加努力,争取让本宫刮目相看。这腰带,还是本宫自己系吧。”
林西解开腰带,重新打结系好,他可是跟春喜仔细学过,什么花样都会,毕竟他是现代来的,注重保护自己的隐私,穿衣吃饭都自己来,刚刚也不过是气不过,才故意那么做。
看着林西系好腰带,焦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中暗暗决定,回去定要学会,下次……
想到这儿,焦战愣了愣,不禁问自己,为何还有下次?
林西见焦战又在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道:“指挥使?”
焦战回神,道:“殿下恕罪。”
“走吧,去用膳,也让指挥使看看我每日都吃些什么。”
林西转身走向殿门,焦战见状快走两步,越过林西,伸手拉开了殿门,随后候在一旁。
林西满意地扬起嘴角,道:“多谢指挥使。”
“殿下言重,这是臣该做的。”焦战眼中不自觉地浮现笑意。
两人相携来到正殿,各自落了座。
待林西坐定,春喜端着药走了进来,刺鼻的药味瞬间遮去了桌上的饭菜香。
林西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光,吃了两颗蜜饯,又漱了口,道:“你下去吧,我有事要与指挥使商议。”
春喜应声道:“是,奴才告退。”
林西拿起筷子夹了些药膳放进焦战的碟子里,道:“指挥使尝尝。”
“谢殿下。”焦战夹起碟子里的药膳吃进嘴里,看上去十分精致的饭菜,入口的味道却十分古怪,吃得他眉头直皱。
“这是药膳,父皇命人寻来的珍贵药材所做,之前的十二年,我顿顿吃得就是这个。指挥使觉得味道如何?”
“一言难尽。”焦战想了半晌,才想出这么一个词,这样的饭菜不如普通百姓家的杂粮饼子和咸菜。
“吃了十几年,我都不知正常饭菜是何种滋味,可我的身体还一如既往。前几日我实在受不住,便向父皇请求,一顿饭至少给我准备几道正常饭菜,才有了今日的这条鱼,这碗鸡汤。”
林西将桌上的鱼推到焦战手边,道:“不瞒指挥使,我也爱吃鱼,却不喜挑刺,所以只能麻烦指挥使了。”
焦战看看面前的鱼,道:“殿下能吃辣?”
林西看了看门口的位置,俯下身小声说道:“这里没有旁人,吃一些尝尝味道,不妨事。”
焦战微微蹙眉,道:“殿下,您身子弱,又正在病中,还是不要尝试为好。”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尝过辣味,今日若不是宴请指挥使,他们不可能给我做这道菜。指挥使便通融通融,我不想到死也不知辣是何种滋味。”
林西是个无辣不欢的人,最爱吃麻辣鱼.麻辣烫.麻辣小龙虾.新疆爆辣炒米粉。一觉穿来这个世界,别说辣了,正常饭菜还是他努力争取来的,所以他来了多久,就有多久没吃过辣。之所以要留焦战吃饭,多半原因是他馋了,原剧中有详细地描写焦战的喜好,他和自己的口味一样,也是无辣不欢,所以再和焦战对话之前,先问了他要吃什么,还故意说想吃鱼。麻辣鱼如愿以偿地上了桌,他当然不能放过,为了吃这一口,顾不得其他,卖萌装可怜,无所不用其极。
听他说得可怜,焦战的心一软,夹起一块鱼肉尝了尝,辣味很淡,当然这是对于他来说,随后便又夹起一小块,小心地挑好鱼刺,夹到林西的碟子里,道:“殿下只许吃这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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