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水莲逃出吉祥客栈后,就一直在外流浪,因为没钱吃饭,晕倒在街上。刚巧刘家二少爷刘铭路过,让下人把她救了回去。刘铭派人好生照顾她,张水莲心生感动,便将她兄长一家被害一事和盘托出,刘铭得知后,告知了刘连,刘连便蛊惑张水莲,让张水莲加入了死士的训练。”杨潇如实地将审讯时两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既然张水莲在刘家呆过一段时间,就应该清楚刘家的实力,当时常伟志四人就是没什么背景的读书人,就算他们中了榜,对刘家来说,也不过是蝼蚁一般,他们若真想帮她,完全可以带着她去报案,控告常伟志等人谋杀,却偏偏绕一个大弯,要把她当做死士训练,明摆着是骗她,而她居然还就信了。看来咱们的永昌候除了会打战,口才也不错。”林西不禁一阵感叹。
杨潇点点头,道:“属下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水莲亲眼目睹了兄长一家被杀,心中难免悲愤,再加上受人蛊惑,被仇恨蒙蔽也不无可能。”
“我猜刘家在得知这件事时,常伟志和胡辉民已经中了进士,他们留着张水莲,一是把她当成死士来培养,为自己所用;二是想利用她拿住常伟志和胡辉民的把柄,将他们发展成自己人。这步棋走的真不错,一箭双雕。”
杨潇闻言怔了怔,随即说道:“殿下是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林西点点头,道:“十有**吧。”
“既然他们是一伙的,那为何刘家还要对他们下手?”
“这个我也不甚清楚,还需杨指挥使去调查。不过刘家这么做的原因,我倒是能猜到几分,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没了用处;一是他们有了外心。无论是哪种,他们都必须杀人灭口。还能顺便嫁祸给我,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杨潇微微皱眉,道:“殿下可否说的明白些?”
“这样吧,我来帮你把狼妖案的前因后果重新梳理一遍。”
“劳烦殿下。”
林西沉吟了一会儿,道:“十五年前,也就是朝晖元年,朝廷举行大考,各地举子进京赶考,其中就包括常伟志.胡辉民.高淳,以及吴明德。他们四人因家境贫寒,住在了城西的吉祥客栈。
然而当年大考前,突然发现有人泄题,以至于大考推迟,众举子不得不滞留京都,等待大考。常伟志等人所带盘缠不多,眼看着消耗殆尽,打算和张有才商量,想要待大考后再结算房钱,被张有才婉拒。
张有才的夫人相貌出众,去客栈找张有才时,被常伟志撞上,常伟志起了色心,趁张有才因事去衙门之际,偷偷潜入其家中,想对张夫人实施侵犯,却被回家的张有才撞上,被张有才打晕,并打算送其去官府。
出门时,张有才碰上了尾随而来的胡辉民,两人扭打之时,胡辉民不慎杀了张有才。慌张之余叫醒了常伟志,两人商议之下,打算把高淳和吴明德拉下水。
之后,四人闯入张有才家中,不仅□□了并杀害了张夫人,还掐死了张有才的幼女,抢走了张家的钱财,而这一切被张水莲亲眼所见。
张水莲因半夜如厕逃过一劫,在目睹惨案以后,逃出家门,流浪在外。因身上并无钱财,被饿晕在街上,被刘铭所救。
张水莲因张有才一家被杀,受了惊吓,又流浪多日,防备心极重的同时,又极度需要人安慰和陪伴,而刘铭成功做到了这两点,从而取得了她的信任,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刘铭听说后,便派人去调查了常伟志四人,在得知他们其中两人中了进士后,将此事告知了刘连。刘连看到了这件事背后,他能获取的利益,便让刘铭蛊惑张水莲,不仅让她心甘情愿地加入死士的行列,还成功利用她拿捏住常伟志四人,利用他们为自己谋利。
转眼十几年过去,当年柔弱无助的张水莲,被培养成杀手,而常伟志等人也失去了利用价值,于是他们开始策划更大的阴谋。
春福是刘娇安排在我身边的细作,他受刘娇之命,蛊惑我到湖边,他们事先湖边的石头上抹了油,只要我踩在上面,就一定会栽进湖里,以我的身体状况,不死也掉半条命。
到时他们便以护主不力为由,换掉我身边所有的奴才,到时我就真成了待宰的羔羊,想杀我轻而易举。
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我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假装中计来到湖边,又假装要滑到,将春福拽了下去。事后再将计就计,说我差点落水,是因春福的唆使,目的便是想趁机拔掉春福这个细作。刘娇心知春福不能留,索性杀人灭口,伪造其自杀的假象。
我假装昏倒,引来父皇,将春福的事说了一遍,就是想提醒父皇,刘娇并非他所看到的那般。父皇起了疑心,让人调查春福之死,虽然未在尸体上发现什么,却隐约猜到了真相,于是借口办事不力,强制刘娇禁足,还夺了她的权。
刘娇一开始并未当回事,认为过几日父皇气就消了,便会解了她的禁足,她又可以拿回权利。只可惜她算错了,我将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都禀告了父皇,包括他们打算谋害我的事实。父皇盛怒,却碍于刘家势力,暂时没有动他们。
眼看着就要到我的生辰,父皇却还没解她禁足的打算,刘娇终于沉不住气,让林玖来找我,让我到父皇面前求情。
被我婉拒后,刘娇心中恼怒,便决定再次对我下手,利用张水莲对常伟志等人的仇恨,制造了狼妖案,搅动风云,将我推上风口浪尖,利用舆论给父皇压力。
与此同时,林玖利用我的生辰宴上,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用以对比,让父皇和众臣看看,到底谁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被我洞悉,我成功用一幅画,搅了他的计划,即便他之后再出彩,也是我珠玉在前,而他们想要的对比没了。
不过,虽然生辰宴被我搅了,但狼妖案他们是成功的,整个京都被他们搅得人心惶惶,甚至有大臣因此上书。父皇自然会护着我,便派出锦衣卫镇压流言,这也正是他们想要的,因为京都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说到这儿,林西停了下来,杨潇正听得出神,连忙问道:“之后呢?”
“我渴了,去给我倒杯温水。”
杨潇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走到桌前,给林西倒了杯温水。
林西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半杯,干涩的嗓子才算舒服了。
杨潇把空杯子接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林西,示意他继续说。
“我饿了,想吃醉福楼的蟹黄包。”
杨潇闻言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道:“殿下,这个时辰醉福楼已经关门了,您要是想吃,属下明儿一早去给您买。”
“关门了吗?”
林西的脸皱成了包子,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和刚才分析案情的冷静睿智,形成了鲜明对比,让杨潇一时有种极度怪异的割裂感,就好似在面对两个人。
“不好欺瞒殿下。”
“可我现在就想吃东西。”
“那殿下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吩咐他们做。”
“宫里的东西我都吃腻了。表哥,你去宫外给我买,可好?”
“表哥?”杨潇被林西的称呼弄蒙了。
“你是皇姑奶奶的孙子,算起来我该叫你表哥,有什么不对?”
“话虽如此,可殿下是太子,这般称呼有些不妥。”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何不可?表哥,我药瘾发作,晚膳都没怎么吃,你可否出宫帮我买些吃的?”
为了口吃的,林西也是拼了,卖萌撒娇无所不用其极。没办法,谁让焦战每天投喂,让他形成了习惯,若不吃,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杨潇常年在宫中行走,见过骄横跋扈的林西,见过冷静睿智的林西,唯独没见过撒娇卖萌的林西,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晕乎乎地应了声,待他来到宫门口,才想起现在这个时辰已经关了宫门。无奈之下,他只能利用自己的身份,顺利出了宫。
林西靠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等。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眼看着已经到了子时,林西靠在床头打着盹,手上的书突然掉在地上,吓了他一跳,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些许,弯腰将书加起来,突然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条。他愣了愣,捡起了纸条,打开后看着上面熟悉的字,才想起这是之前自己夹在书里的,焦战临走前给他的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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