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曾郡守如遭雷劈,瘫软在地。
白争流再不开口,轮到梅映寒说:“走吧。现在出城,到天黑时,不知能不能赶到哪座镇上。”
算算时候,他们已经整整两夜未眠。虽有灵气增强体质,两人并不如何疲惫。但要是能选,梅映寒还是希望晚上有张客栈床铺能睡,也让刀客真正放松那么几个时辰。
总归灵源之中,已经没有值得他们留下的事儿了。
对情郎,白争流倒是真切笑了笑,连嗓音都柔和下来:“好。”
两人再次转身,这一回,没有一道声音阻挡。
离开郡守府,外间骄阳热烈似火,灼浪扑面。
市集叫喊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这样环境当中,白争流的心却十分安静。
他牵回马匹,与情郎并肩而行。耳畔是各种叫卖声响,心思却已经飞去极远的地方。
白争流想:“世上有诸如董阶、褚县令那样的好官,有像孟家父子、罗城“朱大人”那样的恶官………自然,也会有曾郡守这样的墙头草。”
不值得奇怪。甚至只要不碰到事儿,大部分时候,曾郡守也会是如董阶一般的好官。
奈何毕竟缺了点儿硬骨头,一有考验,立马露怯。
刀客幽幽叹息。他身侧,梅映寒前头不曾多说什么,这会儿却忽而开口,“我虽不懂律法,却也听过些说书故事。曾郡守之作为,或许不算与荣王勾结,但一条‘瞒凶不报’总少不了。将此时告予董阶,他兴许愿意管。”
白争流微微一怔。
梅映寒:“纵然董阶不管,只要这条写在律中,总会有旁人愿意管。”
白争流眨眼:“因为他做错了。”
梅映寒:“对,他做错了。”
道理其实很简单。把荣王换作某个霸占一方的山匪,便很容易教人想明白。
因为山匪凶恶,父母官就对他的恶行放置不理,甚至留下对方的“信物”,有关键时刻直接倒戈的倾向?——让这种人平步青云,不说百姓了,就是皇帝也不会答应。
曾郡守之恶,较孟家父子显得平庸,像是没什么大错。让白争流像前头对付拐子一样杀他,白争流也杀不下手。可恶就是恶,世间公道之下,总有人会判会管。
此刻梅映寒提起董阶,便是了了白争流一桩心事。他骤然畅快起来,恰好,眼前便是城门。
两人从城门迈出,白争流翻身上马,神采飞扬,笑道:“映寒,咱们来比一比,谁先到下面的镇上?”
梅映寒含笑答应。
马蹄声起,一玄一白两道身影渐渐远去。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写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感觉整个氛围都大结局了起来,怎会如此……!明明还有好多副本没写
第252章 武当弟子
为尽快赶到贺城,白、梅夙兴夜寐。每日阖上眼睛,耳畔都是马蹄声响。
但这一路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停下的时候。
行山路时,遇到碰上山匪的商旅,他们会管。住野庙时,碰到被家中不孝子侄赶出家门的老人时,他们会留。再有,受伤的采药人、要被父母送去给兄弟换亲的女郎……
又听了不知多少声“大侠”后,白、梅明显感觉到,周边气候又开始变得干燥。
他们已经翻越秦岭,重新身处“北方”。也是凑巧,那晚两人难得在一处镇子落脚,竟碰到故人。
双方在一处客栈歇息,自然在一处大堂用餐。都是江湖客,原先也会对彼此的存在有所留意。这一留意,就慢慢对上目光。
“这不是……”
白争流刚说了这么一句,就见对面儿的人脸上带出惊喜,叫道:“莫非是白郎、梅郎吗!”
白、梅登时笑了,“玄澄道长。”
“我前面便在想,”玄澄起身招呼,“那边坐的刀客、剑客一身气度,怎么前头在天山不曾见到?……原是你们,那便难怪了。”
听他说起“天山”,白、梅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们是从天山回来的?”
“是,”玄澄点头,又侧过身,向两个青年介绍自己身侧的师弟妹、师侄们,顺道教育小辈,“白郎你们知道的,就是当年大战血魔时赫赫有名的‘断水刀’。这位梅郎呢,则是天山弟子,‘镇星剑’之名,你们也曾听过。”
白争流听完便笑:“可惜‘断水’没撑过与血魔的一战。”
玄澄飒然一笑:“那之后,白郎不是有了把更好的刀吗?这便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白争流点头:“也是。”
他自幼学刀,两年前江湖客们组建“屠魔盟”时邀请他,不光因为他是“刀仙人”的弟子,更是因为白争流那会儿已经闯出些名声。
而那时候,白争流用的刀,便是师父留给他的“断水”。
后来“断水”断裂,傅铭因此动了送刀客一把新刀的念头,又凑巧选中二十八将。
虽然现在想来,以二十八将的来历、杨春月与白争流师父的关系,就算“断水”那会儿仍在,女将军亦会想办法把二十八将交到年轻刀客的手中。但那会儿,白争流能坦然接过这把刀,还是因为他正巧没有武器可用。
他接受了玄澄的说法,转而问:“会谈最后还是选在天山了吗?”一顿,“我与映寒在外奔波已久,总说回去,却又总抽不出空回去。此事分明是我们挑起来的,到最后,我们竟是半点都不了解了。”
两个年轻人的状况,玄澄在天山时也曾听说一些,此刻安慰他们:“你们在外头跑,为的不也是让百姓安然无忧?这么算来,倒是我们耽搁了太多工夫呢!”
梅映寒:“如何能说‘耽搁’。”
玄澄:“再有,”微微一顿,“卢师弟与聂师妹的事儿,我也曾听峨眉那边说起。当时便遗憾,不曾有机会对你们说一声‘谢’,如今见到,也是终于圆了我心头这个念头。”
说罢,他神色收敛,郑重地要朝白、梅拜下。
不光是他。玄澄身后的年轻一代,在听到卢青、聂清娥的名姓时面上也带出悲色,一并要朝他们拜下。
这份情绪自然不会毫无缘由。原来玄澄正是武当掌门的大弟子,在门派中的地位与梅映寒在天山的地位相仿。只是年岁上,又较白、梅年长颇多。
卢青算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师弟,聂清娥则是他亲眼看着师弟娶进门的弟媳。两人回峨眉探亲之前,玄澄还与他们喝过一次告别酒。
那会儿心里想的是师弟、弟妹数月之后就能回来,哪能知道,竟真的成了永别?
想到这里,玄澄面色愈发难过。好在峨眉的两个师弟说了,卢师弟、聂师妹走的时候,都显得平静宁和。再有,谭家庄那些游魂曾提起。冥冥之中,他们觉得自己是有机会投胎转世的。
这让玄澄并诸多武当弟子心头总算有了一丝安慰。再看帮助师弟、师妹摆脱怨鬼控制的白、梅,自然满心感激。
只是他们要拜,白、梅却不愿意受。
不说玄澄说来也算他们的兄长前辈,就拿谭家庄的事情来说,他们赶到地方的时候,聂清娥与卢青都已经不在了。真要说来,还是夫妇二人帮了他们。
双方在客栈堂中拉扯,还是小二上菜的动静打断他们。玄澄一行后知后觉,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推来推去,画面的确不美,这才无奈地站直身子。
他朝白、梅那张桌子看了一眼,转而邀请:“我们人多,东西点得也多。不如这样,你们也来这边坐?”
这倒没什么好推辞的。白、梅欣然答应,果真坐在了武当弟子们之间,再问起天山的状况。
玄澄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过年那会儿,”他说,“我们就收到信了。只是你们天山的信,与峨眉的信,是一前一后来的。我们听了两边说法,想着峨眉更近。再有,有卢师弟、聂师妹的事情在前,就还是决定去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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