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随身带的盐漱口洁牙,面颊也抚过清水。整个人都清清爽爽了,他提起二十八将,喝一声:“看刀!”
梅映寒起身看他。没来得及看清刀客的面颊,就看到朝自己劈来的二十八将。
与心上人对练,白争流自然收着力道。但他信任心上人的工夫,说是收力,也依然用用了七分力气。梅映寒要应对,依然得打起精神。
他却是乐见于此。笑着道一声“来了”,便专心致志地应对起白争流。
一时之间,溪流潺潺涌动的声响被刀剑相对的铿锵响动压过。林间无数飞鸟惊起,日光升腾,照在两个青年肩上……
两人打得酣畅淋漓。愈到后面,愈是振奋。只觉得眼前之人,便是自己最好的对手、最好的搭档。
不知过去多久。
但听“铮——”一声响动,白争流虎口一麻,却是梅映寒一剑刺来的力道太大。他虽是挡住了,却挡得颇为吃力。
刀客并不气馁,反倒眼前发亮,笑道:“好剑!映寒,你方才是用上灵气了?”
梅映寒轻轻“嗯”了声。
两人维持着前面的姿势,如今面颊对着面颊。两把兵器横在他们身边,却都已经卸去力气。不必防备、没有危险。剩下的,便都是对方被挑起兴致之后炽热的吐息。
白争流说:“可你还是输了。”
说着,他下巴抬起一点,示意梅映寒去看自己没有提刀的另一只手。
若他方才是双手握刀,绝不至于险些让二十八将被振落。可他选择单手,也自有一番理由。
如今,那个“理由”正横在梅映寒胸膛处。再往前一寸,就是他家情郎的心脏。
若是对敌时刻,不必说,白争流的手定然已经扣了上去。届时无论掌心藏着暗器,还是干脆以自身力道,都能对面前之人造成重击。
他赢了,赢得当之无愧。
梅映寒笑笑,先一步放下手中镇星,道:“恭喜。”
白争流笑眯眯:“同喜。”
“……”两人再没有什么话音。
打斗这么久,鱼汤已经完全熟了。这会儿正“咕噜噜”地在石锅里翻滚,散发出诱人至极的香气。
白争流都能想到。情郎比自己早起,这倒是不难。难的是要怎么轻手轻脚,在自己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捉鱼杀鱼,煮汤烹饪……映寒真的十分用心。
他心里暖意洋洋,再看眼前情郎。前面用了气力,如今梅映寒额上浮着一层薄薄细汗。这样的细汗无损于他的俊朗容貌,他依然是那个清风朗月的大师兄。
白争流嘴唇微微颤动。
他觉得热。是一种从心脏迸发、向全身涌动的热度。白争流对此不算陌生,只是这样的时候——
他略觉赧然。不过这样的赧然来得快,去得更快。下一息,白争流就留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梅映寒的目光已经深深地凝结在自己面颊上。
准确地说,是唇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先前更近了,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动静。
白争流不太确定地想,刚刚那一刻,自己仿佛还察觉了梅映寒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是叫自己的名字,“争流……”
他的手扣了上来,正贴合着白争流的面颊。
随即是炽热的唇。镇星剑落在地上,原本持剑的手这会儿扣住刀客的腰。略带急切,又像是歉疚。在一个很深的、持续了很久的吻之后,白争流听到了梅映寒叹息的声音,低声说:“抱歉,我还是没有忍住。”
这时候,白争流依然沉浸在前面的亲吻当中。
唇齿被撬开,舌尖被卷住。光是这样的纠缠还不够,他整个口腔都被侵袭而过。上颚、腮侧软肉……在任何事情上都那样细心细致的天山大师兄,于“品尝”情郎一道也那么认真专注,不放过一丝一毫空隙。
白争流被亲得头脑昏昏,身体不自觉地卸了力道。二十八将倒是依然挂在手上,只是看那摇摇欲坠的样子,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和镇星作伴了。
这副状态,不怪他花了点儿时间,才意识到情郎话音中的意思。
白争流打起精神,问他:“忍?你忍什么了?”
不说话还不觉得。一说话,嘴唇、舌尖的酥意清晰显现。刀客眼睛眯起一些,十分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
他倒是不在意——准确地说,是很喜欢。
谁不希望自己心爱的人也对自己热切?映寒爱他,所以会那么深入地、饱含侵占意味地吻他。白争流怀有同样心情,自然也很满足于这样的亲近。
可是……都亲得自己唇舌到现在都在发麻了,他家情郎又“忍”什么了?
白争流是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
梅映寒:“……”
他沉默片刻,没说话。
可两个人紧紧贴合着,就算梅映寒不说,时间推移一些,白争流照样对情郎身上灼人的热度有所察觉。
他眼神晃了晃,第一反应竟是好笑。
“哦,”刀客想笑就笑,“我好像明白了。”
梅映寒依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他。
白争流促狭,“总归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映寒,要不要?”
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听到其他答案。没想到,片刻之后,竟然看到情郎摇头。
白争流眨眨眼睛,不太明白。
他强调:“昨晚、今早,一直没有其他人的动静。再说,看周围环境也知道,这地方根本没有其他人来过。”
梅映寒叹气,终于开口,“争流,这种地方,纵然准备再周全,也还是——”
他附在白争流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是很关怀、温柔的语调。白争流听着,却觉得自己在跟着梅映寒一起发热发烫。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半晌,终于说:“你前面说‘没忍住’。”
梅映寒有点疑问地看他:“对。”
争流怎么忽然说这个?
白争流分析:“但你亲我了——在那之前,咱们是在练武,总不至于那会儿你就开始想这些事情。”
梅映寒轻轻咳了一声,眼神里带上几分不自然。
白争流抽了口气,问梅映寒:“还真是?”
梅映寒手指动了动。白争流身体绷着,感觉自己腰后传来一点细细的痒。不太明显,可以忍住。
他便不表现出来,一心一意想从情郎口中听到问题答案。
半晌过去,总算如愿。梅映寒叹气,承认:“早起、捉鱼、练剑。做这些事,都是想忘了那些念头。”
白争流把这些话在脑海里过一圈儿,意识到更多:“所以,是在昨夜。”
梅映寒更加无奈,却也没否认,“我以为你知道。”
白争流:“我如何知道——”
说到一半儿,他停了下来。
刀客想起来了。昨天夜里,火堆旁边,自己是问了情郎一个问题。
他的肩膀开始颤抖,是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映寒,你真是……”
太有趣、太可爱了!
白争流心头被这样的感情充满。他笑意盈盈地看梅映寒,这么望了半晌,忽然意识到,从前面一刻开始,映寒的眼神又有点不对。
那种深深的、深深的目光。
白争流身上一麻,慢慢吐出一口气。
他说:“咱们赶路这么久,光是在林子里早歇一晚,怕是不够吧?”
梅映寒:“嗯?”
白争流笑道:“我觉得,咱们还需要在镇上、城中客栈歇一晚,你说呢?”
话音落下。
梅映寒扣在他腰上的手明显加重了力气。
虽然他有意遮掩,但两个人挨得那么近,又有什么能瞒过白争流的感知?
想通此节,梅映寒干脆也不掩饰了。
他温柔地再来吻白争流。只是亲着亲着,原先的炽热急切都又回来。
白争流有种自己要被吞吃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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