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铭咽了口唾沫。看样子,他很想直接问出口,“那么究竟是‘什么’?”
可他毕竟不敢。胸口涌动的奇怪感觉——其实是灵气被拍入身体带来的一阵细微暖流——让他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变得冰冰凉凉。半晌,终于哑着嗓子承认:“我什么都没看到。”
光顾着闭着眼睛哀嚎了,哪里还记得细细观察外间光景?
话音落下,傅铭见梅映寒拧眉。
他立刻补充:“我再看一次,再看一次!”
总归前面自己已经探头过了,也没出什么事儿。再来一回,应该、或许,还是不会有事吧?
傅铭犹豫着想。
想到一半儿,肩膀上传来一股力,将他推到外间。
傅铭眼睛都瞪大,过了好一会儿,再回到院子里,整个人都显得恍惚。
白争流、梅映寒,加上一个位置稍微远一些的顾邈,一起看着他。
这么过了许久,众人听到傅铭开口,“是……院子。”
众人微微一怔。
傅铭重新回想一下自己前面看到的东西。话音从最初的略带犹豫,到后面,一点点变得坚定。
“就是个院子。”他比划,“旁边有一棵树,树上仿佛还开了什么花。往里是屋子,屋子上是黄瓦。”
顺着傅铭的话音,白、梅相互看看,再一起转头,望向他们后方的院落。
那花,那瓦,那屋子。
片刻后,白争流推开傅铭,自己也往前一步,走到院外。
看着眼前场景,他静立不动,心里涌出一股奇怪的、像是释然一样的感情来。
原来答案就是这么简单。就像是在谭家一样,他们走到哪里,都是同样的山,同样的屋宅。到现在,不过是“山”和“屋宅”一起换做宫院。
作者有话说:
晚上(?)见啦
第191章 再见鬼婴
那么,丽妃呢?
白争流保持着一只脚踏在新的宫院当中,另一只脚却在另一边院子的姿势,开始环顾四周。
半晌,他心头释怀淡去,化作凝重。
青年重新回到原先的院内,说出结论:“那边没有丽妃过去的踪迹。”
面前三人都是一怔。
经历了前面的一番教训,傅铭这会儿已经不敢说话。好在顾邈开口,讲出了与他一模一样的疑问。
“白大哥,”顾邈叫了声,“你确定吗?”
白争流看他。
顾邈抿抿嘴巴,神色犹豫,但还是开口:“你也不过是去看了一眼……”
白争流看向梅映寒。
梅映寒点头:“我去取丽妃的东西。”
顾邈微微一怔。等梅映寒离开,白争流亦转过视线,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完全被忽略了。
他不可置信,瞳仁微微收缩,面颊慢慢升起一片火辣辣的热度。
前面师兄不理会他,顾邈还能用“除了推傅铭出去,再无其他办法”来安慰自己。可如今,他直接绕开他,那么默契地与白争流讲话……
顾邈牙关都咬紧。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连梅映寒已经回来,将一方手帕交给白争流都不曾察觉。
白争流接过手帕,指尖带起灵气,屏息在上面绘出符形。
他神色专注,梅映寒便也专注看他。直到手帕飘起,在空中微微浮动,似是找寻……
这时候,梅映寒顺着另一道落在白争流身上的目光看过去,平静说:“争流自小长于山林,最擅看林中走兽踪迹。在这点上,他长于我们所有人。”
顾邈一怔,忍不住道:“可是,师兄,你也说了那是山林!林子里有什么人、什么东西走了过去,是个常宿于此的人都能看清。”
梅映寒看他一眼。
其实有颇多话能拿来解释。寻常人再怎么“常宿于此”,也比不上自小在山林中长大的刀客。至少梅映寒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这些。
但有什么必要与顾邈继续解释?
梅映寒神色不动:“我相信他。”
顾邈愣住。
一直到手帕飘起,朝一个方向飞去,他都不曾有所反应。
“我相信他”,多简单的一句话!可话音后的坦荡笃定,却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顾邈前面对傅铭所怀的种种心思是多么丑恶。
一边是面对旁人争议,依然能并肩而行。一边是只能同甘,无法共苦。在常宅那会儿,傅铭险些被柳娘子拖入水中,顾邈便险险松手。到如今,面对傅铭的狼狈、师兄与白大哥的强势,自己又……
面价上的火辣辣感觉再次出现了,甚至比前一次还要让顾邈难堪。
他忍不住想:“不,不是这样的!我亦深爱傅郎,所以才为他放弃师兄。傅郎同样深爱我,这才分明与白大哥有另一重关系,却被我吸引。”
他们之间的情爱,经历了众多考验,绝不是师兄三两句话能够动摇!
想到这里,顾邈精神一振,终于有心思去留意周边状况。
这一看——
顾邈登时心慌。
“傅郎,”他叫,“师兄!”
为什么一转眼工夫,人通通都没了?
……
……
白、梅正追着手帕飞向的地方前行。傅铭看到他们动作,虽然还有迟疑惊惧,可到底不愿被独自丢下。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留下顾邈。
等到顾邈匆匆跟来的时候,另外三人已经上了墙。
——手帕飘走的方向出乎他们意料。不过短暂出神之后,白、梅反应过来,登时意识到,这才是更好的结果。
院门外是另一个院子,院子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呢?若以最糟糕的状况来计,此刻他们所处的宫院已经变成一个“棋盘”,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去,众人看到的都会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这样情形中,正经走门,显然要绕不少路。倒不如翻墙而过……嗯?
白、梅落在地上,看着骤然转向的手帕,眼皮一跳。
来不及多想,两人同样转向,继续追向目标。
傅铭、顾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白、梅朝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傅、顾:“……”
只好继续去追。
手帕在前,刀客剑客再后,其余两个人再在其后。
四个人、一样东西呈一条线形,游鱼似的在宫院之中穿梭。再度将手撑在墙壁上的时候,白争流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若是从上方俯瞰此地,会不会觉得他们四人就像是一头头苍蝇,正在到处乱转?
白争流被自己逗笑了一瞬,笑意转而消散,化作凝重。
手帕还在转向,刀客没有转头,维持着与情郎并肩前行的姿势,轻声开口:“映寒,情形不对。”
梅映寒以同样姿态回他:“要么是帕子上的秘法失效了,要么咱们转的方向有问题。”
白争流:“就像是大君师弟在御香坊藏书楼中那样?”
梅映寒:“兴许。”
白争流脚下急奔,呼吸却还平稳,能够思索:“可咱们以灵气覆在眼上,并没有什么作用。”
梅映寒:“此次鬼境主人,实力要高于你我。”
白争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脚步渐缓,手帕却依然在向前飘去。
傅铭、顾邈气喘吁吁地从后方出现。见两人不再动作,他们又是茫然,又是焦虑,叫道:“怎么不走了。”
白争流已经在拔刀。
阵阵灵风从刀鞘之中溢出,吹起了白争流的袖口。
傅、顾二人没得到回答,却看到了白争流的动作。再有,紧接着刀客拔刀,梅映寒也拔出身侧佩剑。
多了镇星加入,白、梅两人身侧灵风登时加大。花树、黄瓦在灵风之中一点点变得模糊,变成影影绰绰的黑色影子。
傅、顾咽了口唾沫。虽惧刀客剑客,这会儿还是不由朝两人靠近。白、梅却是无暇理会他们,此刻刀剑相和,一同朝前方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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