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姐姐……您可真是我亲姐姐……
阿恒的脸色果然越来越难看,我只好解释道:“我没跟她喝茶。”
“那你进去干什么了?”
得,又绕回来了。
阿恒一把拽住了我的手,大步向前,“你跟我来!”
我险些被他拽一个踉跄,小跑了几步才跟上,“这是要去哪儿?这不是回家的路。”
阿恒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一直把我拉到了柳铺集所在的位置。
如今不是赶集的日子,又下着雨,柳铺集上自然没有人,就一盏红灯笼在雨里飘摇着,烛影摇红,给沉闷的雨天带了些许妖冶的颜色。
我忽然就知道阿恒要带我去哪儿了。
由于经常有从五湖四海来的采买药材的商人,镇子上菜馆驿站也都配备齐全,甚至还有几个妓窑,给那些流落外地的异乡人在寒夜里添一点情致。
那些窑子多是私窑,不好明目张胆地挂着招牌迎客,便以一盏红灯笼为借代,灯笼亮则迎客,灭了就是已经香阁有主了。
如今还待在镇子上的异乡人不多,一盏盏灯笼也都亮着。越到近前,我身上那种炸着刺的感觉更甚,刚经过孙寡妇那一出,这会儿甚至有点儿喘不上气来。
“阿恒……阿恒!”我使劲儿挣脱阿恒,“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阿恒回过头来看我一眼,那双眼睛像是被雨淋湿了,冷的吓人,“我成全你啊,你不喜欢我你直说就是了,大不了再把我赶出去一遍,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我?好啊,你不就是想做给我看的吗?我看着你做,你也让我死了心。”
“我不是……”经阿恒这么一说,我竟也说不出当初跟着孙寡妇进了门到底是为了什么,当真是为了泄火,还是真如阿恒所说,是为了要证明什么。我自认理亏,放软了语气,“咱们回家好不好,出来大半天了,小莺儿他们要着急了。”
阿恒眼里的犹豫一闪而过,紧接着拉起我的腕子,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了那盏亮着红灯笼的屋子里。
一进房门,那股子浓烈的劣质香料味就熏的我险些撅过去。
相比于孙寡妇,这些人身上的香气更盛,像是想用这些香气遮住那些更直接更赤裸的本能和欲望。
小破地方的小破窑子,还是个私设的,自然别指望有什么吹拉弹唱名妓花魁,昏暗的烛灯下隐约可见横七竖八的几张床,就用几张粗纱帐子隔开,听见动静床上躺着的几个人一起抬起头来,有些衣着还算妥帖,还有一些就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了。
阿恒显然也没料到这里面是这样一副场景,一时间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总算起来了一个看似鸨姐儿一类的人,上前招呼:“呦,两位哥儿,快进来坐,是之前有相好呢还是头一回来呀,今日姑娘们都闲着呢,随便挑啊。”
“我……”阿恒小步后退了一步,“我走错了。”
只可惜还是晚了,那鸨姐儿一把拉住了阿恒的袖子,另一只手又抓住了我的腕子,瘦骨嶙峋的一双手,却涂着艳丽的蔻丹指甲,直陷进我肉里,像抠出了血来。估计是许久不见来人了,一双眼像饿了半个月的狼,“来都来了,两位哥儿不乐活乐活再走,姑娘们,快,把两位哥儿伺候好了。”
床上一阵骚动,竟像是饿狼扑虎之势,我再也忍不住了,任由那指甲在胳膊上划了一长道,推开门冲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脂粉气呛的,胃里翻滚着难受,跑出来没几步我就再也忍不住了,弯下腰去吐了个昏天黑地。
“玉哥儿你怎么了?”阿恒紧跟着冲出来,急忙凑上前,“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早饭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也都消化的差不多了,吐的全是酸水,食道被烧的难受。连带着之前在孙寡妇那里积攒的那些,我总算一股脑儿都发泄了出来。
吐到脱力,吐到再无可吐,可胃里还是翻搅着、抽搐着,妄图把最后那点东西挤出来。
“玉哥儿……你别吓我……”阿恒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帮我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左边蹿到右边,像只无头苍蝇。
好半晌我才止住干呕的冲动,偏头躲开地上的一片狼藉,往破庙的方向回。
“我搀着你。”阿恒跟上来,上手要扶,被我一扫袖子甩开了。
阿恒原地愣了愣,又锲而不舍跟上来,拦在我身前,放软了语气,“好了,今日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行吗?大不了我今晚不吃饭了,就当受罚了。”
我绕开他,径自往前走。
“你到底想如何?”阿恒从后面拉住我,“我刚才就是一时冲动,我也已经认错了,你还想要我怎么办?非要给你以死谢罪吗?”
那只腕子像是有万钧之力,拉着我动不了分毫,可那眼睛却潮湿得厉害,一时间像受了多大的委屈,“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今天你一出门我就跟上去了,我跟了你一路,眼睁睁看着你跟那个女人进了房,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承认昨天晚上是我冲动了,我不该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愿意跟我同生共死就是也钟情于我。你问我是不是想睡你,我脑子一热就应了,我其实不是那么想的……就算是,那也不是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就强迫你干什么,可你也不用今天就迫不及待跟我划清界限,去找个女人吧?”
“你在里头春宵一刻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外头有多煎熬,我恨不能冲进去把你俩都碎尸万段了,可是又怕真的看到你跟她在一起,我怕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你了。”
“我把我一颗真心给了你,你却把它踩在了烂泥里,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死心,我自己都恨自己下贱,怎么就不能甩甩袖子一走了之,还要死乞白赖地跟着你。我都恨不得跪下来求你了,你怎么就不能原谅我?!”
阿恒一腔控诉夹杂着委屈说完了,眼角腥红,胸前起伏,一席话费劲了平生力气,站在雨里大口喘着粗气。
我与他在雨里面对面站着,心里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在僵持之间慢慢散尽了。
我仰面看天,对着漫天雨幕缓缓闭上了眼睛。冰凉的雨水从无尽的阴霾里洒下来,我妄图用它来洗刷这一身的狼狈。
“我没有怪你,我是恨我自己。”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没有跟燕姐姐发生什么,因为……我不行。”
作者有话说:
男人不能说不行!
第33章 芳心暗相许
阿恒愣住:“什么……不行?”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垂下眼帘,如实道:“我对着燕姐姐没反应,我……我起不来。”
“你怎么会起不来?”阿恒怔愣了片刻,急忙道,“那天你行的,你忘了吗,就是我给你上药那天,那天你不是都……”
“你再吼,吼得整个柳铺都知道我不行,”我瞪他一眼,转而又叹了口气,心里一时间也委屈得厉害,“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对着你可以,对着燕姐姐却没反应,我是不是不正常?是不是有病啊?”
“不是,不是,呸呸呸,怎么会呢?”阿恒上前来好生安慰我,表面上一副苦大仇深,可我还是看到了他压抑不住上扬的唇角,“肯定是这里的姑娘不行,不是你的问题,别说你,就刚才她们那架势,给我我也起不来。”
“起不来你笑什么?”
“我哪儿笑了?”阿恒使劲儿搓了搓脸,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等以后啊,我带你去京城,去红苕坊,去春香楼,那儿的姑娘个顶个的国色天香,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行不行了。”
不许我去找孙寡妇,却要带我去京城最好的青楼,我没忍住也提了提嘴角,“当真?”
“当然是假的,再让我发现你来这种地方,我就……我就拿根铁链子把你拴在家里,你哪都别想去了!”阿恒瞪了我一眼,却又伸过来一只温暖的手,探进我掌心里,“走了,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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