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衣想了想:“不必。”
这种抢功的事情,他不屑做。
“小七,你帮我找一个玲珑茶馆。”
暗七:“我让暗三去做,他专业的。”除了夫人是男的,什么都查得出来。
……
殷雪臣来之前,城中粮价涨得飞起,全是受潮的粮食,拖着不卖就要发霉,可粮商仍然不愿以低价卖给老百姓。
衙役为虎作伥,把乞丐都驱逐到城外,留下尚有积蓄的百姓,以保护他们不被流民骚乱为由不让出去,被黑心粮商用日日攀升的物价收割走全部家底。
一时间全城返贫,偌大的瀛阳府,几条官道河道交汇之地,全喂饱了官商勾结之流。
听闻朝廷派来的钦差是殷雪臣,府尹连夜带一家老小携款跑路。下面的小喽啰也慌了,和富商一起往旁边未受灾的州府流窜。
据说殷雪臣上一次当钦差,斩了八十七个人!
上至府尹,下至衙役,心里都觉得自己在那八十七人名单上,恐慌生起,竞相逃离。
城内外的百姓听闻此事,壮着胆子集结起来,拦住逃窜的官商,然而组织松散,拼不过对方老奸巨猾,以受伤几十人告终。
明日楼的瀛阳酒庄,没参与哄抬粮价,还率先开仓放粮,简直是一股清流。
殷雪臣带着一批人马昼夜赶路,提前抵达,看着城内外的景象焦头烂额。
天灾加上人祸。
赈灾粮还在路上没到,死在角落里的人畜尸体没人处理,越来越臭,消杀的石灰准备不够。衙役官差全跑了,他得重新组建队伍……
“大人,存粮清点完毕,不足二十石。”
之前的府尹忙着帮粮商抬价,拒绝向周围县府求救,关城压榨百姓,后来被隔壁州一封书信参到了京城才败露。
殷雪臣写了几封书信,交给护卫道:“送到相邻州府。”
民以食为天,若是没有上面下指令,没有州府愿意主动把存粮捐给别的州。瀛阳在他们看来是富庶之地,更是无需帮忙。殷雪臣写信借粮,言明有借有还。
“大人,有一位您的故友说要来看您。”护卫道,“早就听说大人您祖籍瀛阳,不知是不是旧人。”
殷雪臣摇摇头:“我在瀛阳没有故友。”
“您不是瀛阳人吗……”护卫有些疑惑。
殷雪臣道:“让他进来吧。”
“别来无恙。”
殷雪臣看着面前的人一愣,一向断案如神的脑子突然卡住……记忆告诉他顾长衣在女扮男装,但是现在……他笃定了,顾长衣应该是男的,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从小装成女的。顾家那种风气,几乎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为什么。
他只愣了一瞬,眼里的探究一闪而过,面色如常道:“沈夫人什么时候来的瀛阳?”
顾长衣都懒得更改别人的称呼了:“ 听闻瀛阳水灾,明日楼运了两千石粮食,十几车石灰,希望帮得上忙。”
殷雪臣清冷的眉目显露出惊讶和欢喜:“明日楼?你和明日楼是什么关系?”
顾长衣:“我一个朋友在明日楼,听说我和殷大人认识,对方不想出面,便托我过来。”
明日楼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产业分布,所有人都知道明日楼名声如雷贯耳,却不知道究竟哪些产业是明日楼,这才是最理想的状态,免得被朝廷精准打击。
殷雪臣:“我和瀛阳百姓都感激不尽。待朝廷赈粮运到,我一定如数奉还。”
顾长衣:“不用了,这是明日楼捐赠给瀛阳百姓的,只盼大家能早日恢复生产。”
顾长衣说了物资存放地点,让殷雪臣带队前去运回,注意不要发生哄抢。
殷雪臣办事雷厉风行,当天下午便在城外支起二十个大摊子施粥,房子没塌的直接给米。
前三天免费施粥,第四天开始,只给老弱病残免费发放,青壮年要用半天修缮房屋的劳动力来换。
顾长衣每天贡献一批无涯境里的食材熬粥,大杂烩,香喷喷。
趁大家忙于城中的修复,没有人关注河提时,顾长衣拿到一张原河堤的图纸,和沈磡夜里来到瀛水边,将无涯境的石头放出来。
按照沈磡的意思,堆一处就行了,大不了他再出钱雇工人。
顾长衣:“好人做到底吧,闲着也是闲着。”
他按照河堤旧址,将石料均匀地堆放成一条长龙。
深夜的瀛阳水仍在咆哮,月光洒下清辉,暗卫提着灯笼照明,脚下是崎岖泥泞的土地。
几人沿着河堤一点一点摸索,这事还不能在白天做。
一晚上下来,顾长衣的衣服下摆基本全是泥土。
熬了个通宵,太阳出来的时候,几人回去休息,睡了一个白天,晚上继续。
顾长衣白天黑夜没倒过来,眼底有些青,但必须速战速决,超过两天还没干完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太高。
沈磡心疼地跟着他,给他递水擦脸扇风……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自己能帮得上什么。
顾长衣道:“要不你回去休息吧,让暗卫在这里陪我就行了。”
沈磡:“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顾长衣看出沈磡对他通宵有些不满,拼命忍住了到嘴边的呵欠,眼里都冒出了泪花:“我不困,我还能干。”
连续两个夜晚后,瀛阳水边堆积了数千立方的岩石,容易缺口处还另外压了几块巨石,像从天而降的奇迹。
顾长衣带着满满的成就感,趴在沈磡背上睡着了。
一连睡了整个白天和黑夜,连梦里都在搬石头,顾长衣睁开眼睛脑袋还是懵的。
他抬起手,发现右手缠了一圈纱布。
有人推门而进,顾长衣连忙把右手藏到背后,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沈磡。
沈磡把他的手抽出来:“装什么无辜?手指都磨破了也不告诉我?非得等我把你背回去才发现?”
当时天色漆黑,顾长衣手指头上的破口被他刻意隐藏,沈磡居然一直没看见。
顾长衣:“想说的,后来不是困了就忘了,说明我一点也不疼。”
他举起手发誓:“没有下次了,一点小伤口,不到一刻钟就能结痂,干嘛还要缠纱布?”
沈磡:“给你个教训。”
“什么教训?”顾长衣好奇地追问,“就是这样吗?”
这么不痛不痒的吗?不愧是沈磡。
沈磡不答,给他拿茶水漱口,拧毛巾擦脸,最后端了一碗温好的鸡丝粥,一口一口喂给他。
顾长衣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被伺候着,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真的不能自理。
想穿鞋,单手不方便,想系腰带,单手干不了,想吃饭,右手拿不了筷子……事事都要用亲亲换沈磡帮忙。
“你给我拆了吧。”顾长衣央求地看着沈磡,其实他也可以自己拆,但这是沈磡的“教训”,得先让对方消气了。
沈磡冷酷无情:“知道错了?”
顾长衣:“我早就知道了。”
沈磡笑了:“对,你就是明知故犯。”
顾长衣主动亲了他一口,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可以吗?”
沈磡心头被撩了下,硬着心肠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
顾长衣撑着下巴:“你不会是想上我吧?”
沈磡一噎,他还不至于天天惦记这种事,但是——他心里有簇光芒亮了下。
什么人之间能光明正大的讨论床笫之事?非夫妻不可。
顾长衣这么大大咧咧地提出,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排斥?
以前顾长衣肯定不会跟他讨论这种事,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顾长衣的松动和回应?
不等沈磡做出反应,顾长衣继续道:“那可不行。”
他现在只是轻度不方便,做完就真得躺在床上了。
外面百废待兴,他躺床上,像话吗?
暗七进来换茶水,看见夫人醒了,凑过来道:“夫人,你知道外面现在都是怎么吹明日楼和通达山庄吗?说您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还说等这一轮秋收后,要在瀛水边给您修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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