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闪动下,美人认真地在丈夫衣服上缝缝补补,场面算得上温馨。
沈磡有些出神,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的衣服坏了吗?他都没有发现,顾长衣居然细心地发现了?
顾长衣乌浓的睫毛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缝衣服的时候半晌都不会眨一下眼,温婉昳丽,照花临水。
“好了!”顾长衣剪断线头,把衣服翻过来,“喜欢吗?”
“喜——”沈磡目光从他脸上移到衣服上,顿时噎住。
小狗虽然很生动,但是……真的能穿出去吗?
“喜欢。”沈磡闭了闭眼,他装傻不能男女之分,顾长衣给他衣服上缝小狗也正常。
晚上灯光不够亮,顾长衣缝了两只就揉了揉眼,打算休息了。
“明天你就穿这件吧。”
“好。”
顾长衣拿出一件自己的里衣,咔嚓咔嚓两下把袖子剪断,变成一件短袖睡衣。
最近天热了,他和沈磡又挨着睡,跟挨着火炉一样。
顾长衣把睡衣穿上,露出两只白胳膊,仿佛前世街上穿白T的自己,清清爽爽。
顾长衣余光扫向沈磡,心道,你看我这男人的臂膀,一马平川的胸膛,一点都不稀奇,跟你自己的一样,对吧?
沈磡都看愣了。顾长衣在他面前这么不设防,其实是没亲够?
当晚沈磡有点失眠。
第二天他是被顾长衣推醒的。
“起来。”
以前都是沈磡先醒,今天顾长衣起得比较早,发现自己被沈磡抱枕一样拥着,难怪每晚都很热。
沈磡睁眼,顾长衣的胳膊推着他,袖子断口的线头开了,不知不觉间裂到了肩头。
沈磡猛地放开顾长衣,扯过被子盖住腰,“醒了。”
顾长衣下床,挪到梳妆台前,拿起牛角梳给自己梳了梳,然后状若无意地走回床边,问道:“还不起啊?”
沈磡不敢看他:“困。”
顾长衣:“没事,你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吧,我给你梳头。”
温和的牛角梳蹭过发间,还有顾长衣穿梭来去的手指,酥麻感愈演愈烈。
沈磡紧咬牙关,才能不把顾长衣压回床上。
顾长衣勾着嘴角,专心致志地给沈磡编辫子,画漫画的时候,他设计过很多俊逸潇洒的主角发型,各个都被称为二次元男神。
他第一次把想象中的发型运用于现实,效果不错,沈磡比他笔下的人物更帅,五官全无瑕疵。
顾长衣审美过关,左边细细编了两条,不突兀地隐在其他头发里,做了个造型。
“好了,困了你就再睡一会儿,我中午会比昨天更早回来,我们去外边吃。”
沈家的膳厅太窒息,顾长衣觉得如果自己不在家,没必要让沈磡一人面对,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顾长衣去上班了。
可能是过两天就不卖江南菜了,钱华荣最近也来得很早,颇为感慨地看着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整个人正经了不少。
顾长衣路过他身边,沉吟了下,委婉地问:“我咨询个事。”
钱华荣顿时来劲了,这世上还有顾长衣办不了的事?
“你说。”
顾长衣:“有什么办法……能让人认识到男女之间是不同的?女人才是对他有吸引力的?”
钱华荣拈花惹草多年,一听就懂了:“你说的这个人,他多大了?”
顾长衣马马虎虎道:“二十吧。”
钱华荣弱弱:“心智有二十吗?”
顾长衣:“……”
钱华荣不可思议地打量顾长衣:“你对他没有吸引力吗?不能吧,傻子眼光比我还高。”
顾长衣拍了他一胳膊:“我就是想教他认识这么一件事,但同时不扯上我,懂吗?”
钱华荣懂了,顾长衣不想跟沈磡做真夫妻,但是又不想委屈他:“我帮你带他上一趟青楼,包教包会。”
顾长衣:“不要,小心得病,你也少去,否则别靠近我。”
钱华荣:“那你给他纳妾啊,正妻主动给丈夫纳妾的多了,比如通房——”
“不行。”顾长衣想也不想就驳回。
他一个现代人,接受不了这个。
钱华荣犯了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自己上吧。
顾长衣挠了挠脸蛋,心想要不把贵妃的科普读物从无涯境里挖出来吧。
虽然他也能画,但是术业有专攻,他哪好意思。
“你先支给我两千两。”顾长衣道。
本来决定结束后再分账,但顾长衣今天想给沈磡买东西。
“给。”钱华荣顺嘴问道,“要干什么?”
顾长衣:“给沈磡买礼物。”
钱华荣眼里露出钦羡,他也要娶有钱的媳妇,等媳妇为他一掷千金。
“沈磡真是积了八辈子大德了!”顾长衣有脸蛋有银子,对他还好。
小厮看了看钱华荣的脸色:“少爷您羡慕?”
“这不废话?”
……
顾长衣中午回去接了沈磡,出去吃饭,然后顺路拐进了一家玉器行。恰好是沈磡的产业。
翡翠、金镶玉、宝石……雕成各式各样,巧夺天工。
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想给沈磡买块翡翠观音。
“你喜欢哪块?”顾长衣让老板把雕工独一无二的都拿出来。
沈磡皱眉:“很贵。”
顾长衣辛辛苦苦赚的钱,给他买不实用的翡翠,他受之有愧。
顾长衣:“不贵,你选一块。观音可以保佑你啊。”
沈磡无奈,只好选了一块,给老板使眼色,让他往便宜了喊。
老板十分上道:“三百两。”
少了一位数。
顾长衣:“才三百两,你是不是好货没拿出来啊?”
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要这种水头的。”
老板:“……”
为什么夫人脸上写着“人傻钱多”?
玉器行水深,老板从业多年,想杀熟的心蠢蠢欲动。他痛苦地按住手,他杀熟,主子敢杀人。
顾长衣不太懂这一行,他只是单纯觉得,价格便宜,等于容易被复制。
他要独一无二的,沈磡挂在脖子上,跟任何人都不同。
衣服、头发、挂饰……他要全面区分沈磡和沈璠。
刻不容缓。
老板从箱子里又拿出更大一块的,“一千两。”
顾长衣欣然买下,个头大,显眼。
“挂在外面,撞碎了不怕,再买。”顾长衣用红绳把观音挂在沈磡脖子。
沈磡垂眸盯着坠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长衣百忙之中抽空,就为了给他买这个?
接着,顾长衣又看了一圈簪子,买了一支白玉簪给沈磡挽发。
用钱能预防的事,必须不能省钱。
脸盲患者的苦谁能懂。
顾长衣打量着花孔雀般的沈磡,犹觉不足,道:“镯子需要吗?”
沈磡:“……”
从昨晚开始,缝衣服,梳头发,买翡翠,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你要走了吗?”沈磡在心里问。
他现在是正经大少爷、衣食无忧、还能做菜谋生,顾长衣是不是完成任务要走了?今天是告别?
曾经的细枝末节都被沈磡揪起,他问过顾长衣糖从哪里来,顾长衣当时说“仙女的事不要问”。
是应付他,还是无心说了真话?
沈磡眼神幽邃,一眨不眨地盯着顾长衣,单手背在后面,朝老板比划了下。
老板瞪大了眼睛,这个手势……
无论如何,卑鄙也罢,失败也罢,他想留下顾长衣。
几乎是顷刻间,顾长衣走出玉器行,感觉身边人流量变多了,他们穿着各色衣服伪装路人,但是肃然变天的气氛骗不了人。
顾长衣紧张起来,抓紧了沈磡的手,努力用脸盲的双眼,观察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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