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空手来的。
顾长衣:“进来吧。”
沈翎欢喜地踏进一只脚,又踏进一只脚,把自己带来的特产打开:“嫂子,这牛肉干你一定要尝尝。”
“大哥,你看我买了什么好玩的?”沈翎哗啦倒出了一堆的兽角哨、鲁班锁、空竹……有些京城没有,是一路买回来的。
“挺好玩的。”顾长衣拿起一只哨子看了看,对沈磡道,“你去给弟弟盛一碗面。”
沈磡默默地去小厨房盛面。
沈翎这只跟屁虫,倒是从小到大一点都没变。
顾长衣拿了个箱子装玩具,道:“你和沈璠的性格差好多。”
沈翎道:“二哥从小就被父亲管教得严,学富五车,文质彬彬,跟我野路子不一样。”
沈磡把面端来,顺便帮顾长衣的碗添满。
沈翎大口大口地吃完,意犹未尽:“大嫂,你厨艺真好,操持那么大一个江南酒楼,中午做鱼好吃,晚上煮面更好吃。”
顾长衣反应了下,才从记忆里刨出来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食客,好像有点像沈翎?
“鱼和面,哪个更好吃?”
沈翎毫不犹豫:“面!”
顾长衣点头:“面是你大哥做的。”
“什、什么?”沈翎目瞪口呆,他大哥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大哥变得冷酷无情:“吃完了?”
沈翎:“嗯。”
沈磡:“早点睡。”
……
等沈翎走了,沈磡委婉地提出请求:“媳妇,我想搓澡。”
他们现在有超大结实的浴桶了。
顾长衣虽然没去过大澡堂,但是想想那么多北方老爷们一起搓过澡,便觉得没什么:“好啊。”
沈磡脱得一件不剩,毫无廉耻之心。
顾长衣不知怎么,忽然不能像东北老爷们一样坦然直视,脸蛋被热水汽蒸红:“你赶紧进去。”
沈磡坐在浴桶里,顾长衣帮他把头发扎起来,拿了条毛巾兢兢业业地搓后背。
沈磡忽然开口:“我跟弟弟不一样,我比弟弟多很多东西。”
顾长衣非常同意:“没必要跟他穿一样的衣服,你穿什么都比他好看。”
沈磡指着自己眉梢里的一颗痣,正好在眉峰处,显得转折处浓而锋利。
“我这里有痣,弟弟没有。”
顾长衣:“嗯。”不错,继续总结,他正好需要一份清晰的细节对比。
沈磡抬起手臂:“我这里有伤疤,弟弟也没有。”
顾长衣:“唔。”
这个地方不实用,平时总不能看见吧。
沈磡:“你没有看。”
顾长衣抓过他的手臂,认真看了眼:“看见了!”
沈磡犹豫了下,道:“我这里也有一道疤,弟弟没有。”
在小腹的地方,他十二岁第一次跟人交手,遇到了高手,而他武功还不像如今这般高,差点被人捅穿。
而沈璠自小念书,学武是点到即止,身上很少留疤。
这道疤当时很深,但过去好几年了,顾长衣应该看不出原来的狰狞。
沈磡未雨绸缪,用非上床的方式,让顾长衣了解自己。衣服首饰可以完全一样,但他身上的伤,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顾长衣应付:“看见了看见了。”
沈磡:“你在我背后,看不见。”
顾长衣:“……”
以他的角度,就看见沈磡指着自己小腹以下的位置。
哇,这真不是耍流氓吗?炫耀自己有意思吗?
顾长衣被拉到前面来,自动闭上了眼睛。
沈磡委屈:“睁眼。”
顾长衣小脸通红,怎么,还要他夸?
啊,真是……虚荣!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夸!快跑!
脸盲治疗第二式:探索与发现。
顾长衣:拉倒。
砖家建议: 珍惜晋江医院的治疗方式。
第36章
顾长衣睁眼囫囵看了一眼, 果然没有任何毛病。
他支支吾吾道:“很好啊,没伤啊。”
沈磡看着顾长衣飘忽的视线,身体突然蹿起一股火来, 顾长衣到底在看哪里?!
顾长衣半倚着浴桶,纤细白皙的手腕支在木桶边缘, 虚虚抓着一团白毛巾, 卷起的袖子微微散开,险些撩到水面。主人此时却无法顾及袖子的事了, 他望望天, 望望地,仿佛只是倚着一把太师椅。
沈磡眸光乌沉,只要他一拉, 顾长衣这姿势就能毫无防备地陷入他怀里。
他忍着太阳穴突突直跳的叫嚣, 把顾长衣手里的毛巾拿过来, 盖住, 掰过顾长衣的下巴:“你没有认真看。”
“有。”顾长衣配合地扭头,赫然在沈磡腹部看见一道四指宽的长疤。
他猝然瞪大眼睛, 什么伤能伤在这里,这是被人捅了吧?
沈磡不是一直呆在侯府里么?还能被谁欺负?
沈磡深深吸气,顾长衣现在的反应说明他刚才真的看错地方了。
顾长衣立刻转过身来,扒在浴桶边缘, 伸手摸了下那道疤:“怎么来的?”
沈磡卖惨:“想出去, 爬围墙被划到了。”
顾长衣心疼道:“流了很多血吧?”
沈磡:“嗯。”
顾长衣:“有没有人给你包扎?”
沈磡当时自己用手按着,半身都染红了,到了晚上才有空处理。
他适可而止,没有继续卖惨:“有,疼。”
顾长衣:“明天给你买去疤药, 长好了就不疼了。”
他把干毛巾拿来披在一旁的架子上:“洗好了就起来擦干。”
顾长衣推开门,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等沈磡出来。
摇椅晃晃悠悠,空气里带着晚春的花香,继晚霞千里,夜空星海浩瀚,银河初见。
身后传来脚步声,站定在他身后,接替顾长衣点地的脚尖,一下一下推着青竹摇椅。
顾长衣想起嫦娥奔月,想起祝融探火,在无尽虚空外,是不是就是他原来的世界?
“长衣。”
沈磡叫他。
顾长衣从神游中清醒,神思飘飘忽忽地落地,不知所往,他忍不住侧身让开一部分,“你要坐吗?”
两个人有些拥挤,顾长衣几乎靠在沈磡的胸膛上,这让他觉得诡异地踏实。
今夜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说,讲飞天的故事,絮絮叨叨,一直围绕外太空,不知道沈磡能不能理解他偶尔沧海一粟的茫然。
在这里,他没有母亲,父亲为前途卖儿子,唯一让他觉得亲近的只有沈磡。
嗯……沈磡,沈磡很好。
顾长衣觉得,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会一辈子相依为命。
前世其实没有什么好留恋,他因为重度脸盲,不爱在固定范围内社交,画画之外,他喜欢独自旅行,因为旅途中到处都是陌生人。他可以不记住他们的脸,没有后顾之忧地热情交谈。
跟“百分百陌生”的人交谈,是顾长衣很喜欢做的事。
跟沈磡说话,也是他目前很喜欢的事。
沈磡注视着顾长衣的脸,声音微哑:“你们那里的人可以生活在天上吗?”
顾长衣有些困迷糊了,枕了枕沈磡的胳膊:“对啊……”
沈磡微微直起身,盯着睡着的顾长衣,半晌,低头凑近他的嘴角。
两道清浅的呼吸交融,沈磡闭了闭眼,轻轻碰了一下。
“你好像可以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我想把你留在很近很近的身边。”
顾长衣没醒。
银河跨天,星辉编织成梦。沈磡抱起疑似神仙下凡的媳妇,往屋内走去。
……
翌日,顾长衣走出青竹居时,忍不住揉了揉眼,一夜之间,侯府到处都挂上了红绸,喜气洋洋的,尤其是他对面沈璠的院子,门把手都用红布包了一圈。
人比人气死人,一月半前沈磡的婚礼一下子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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