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衣倒也不在意,一想到贵妃会回娘家参加侄子的婚礼,他有些期待起来。
他在杭州买的上好的胭脂、团扇、珍珠粉,终于有机会送给贵妃了。
今天是江南酒楼最后一天出售江南菜,场面火热,天不亮就有人排队,不断有人遣小二请求顾长衣加菜。
顾长衣三千道本来留有一些备用,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三次之后,就坚决不再增加。
在食客眼里,加了三次是尊重客人,宽容大度的妥协,再多就是无能为力了,主厨和食客互相理解,视为美谈。
沈翎和高元良约好到江南酒楼吃饭,本来没订到位置,他求嫂子走后门,顾长衣答应给他额外加了一桌。
有嫂子真好啊。
沈翎美滋滋,他从家里偷偷溜出来,一是为了跟兄弟相聚,二是听说今天最后一天江南菜营业,怕人多了发生什么,稍微盯着一点。
他和高元良并肩作战两年,一起站过岗,一起扛过旗,他们这些京城子弟,家里不会允许他们一步一步慢慢升上来,下放历练过一段,便要回京等待家长安排好的锦绣前程。
沈翎今天没点酒,只喝茶保持清醒。
刚牛饮一杯花茶,高元良来了,脸色不佳,有些消沉:“小二,上酒。”
“今天来吃菜的,别点太多酒,尝不出味了。”沈翎自卖自夸式地道,“我嫂子在这家酒楼当主厨,手艺一绝。”
“你说顾长衣在这里?”高元良指着桌上这些菜,“这都是她做的?”
沈翎:“对啊。”
高元良嗤了一声:“你们侯府强取豪夺,硬逼顾长衣嫁给一个傻子——”
“不准这样说我哥!”沈翎放下酒杯,警告地看向高元良,他跟高元良提过很多次,他非常敬重沈磡,“我跟你说过——”
“我也跟你说过,我心里有个姑娘。”高元良直接打断他。
沈翎心里一跳,高元良心里的姑娘是他嫂子?
虽然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但是高元良想挖他哥墙角的话,他还是支持亲哥的!
“如果人家嫁人了,你就放下吧。”
“放下?她要是心甘情愿嫁人就算了,她逃婚了,还被抓回来成亲。身为侯府长媳,看着风光无限,你们沈家是怎么对她的?让她一个弱女子在酒楼当厨子?在军中我们不是没见过伙夫,哪个颠锅的不是五大三粗!”
沈翎语塞,被怼得哑口无言。确实,整个侯府都对顾长衣的态度不好,究其原因是他大哥在家里没地位。
他反驳不了高元良,只隐隐觉得他说得不完全,起码酒楼这里不对,他去蹭饭的时候,做饭的是他哥。
可是,没有哪个正经权贵之家的长媳会跑出来谋生。顾长衣为了他哥,牺牲太多了。
高元良看着沈翎:“你带我去见她。”
他自己见不到顾长衣,只能让沈翎帮忙。
沈翎:“若是带你去,那我就是对不起我大哥。”
高元良:“我一定要问清楚,她当初逃婚是不是因为我。”
沈翎对于逃婚的事隐隐有听说一些,“问清楚了又如何?一切已经成了定局,你难道打算带她私奔?”
高元良:“我——”
沈翎:“你不用说,若是你真有勇气带她私奔,你从军之前就应该请媒人上门,把婚事定下。”
高元良不服气:“那时我只是一个庶子,既无军功,也没官职,怎么有脸提亲?”
沈翎:“我嫂子出嫁前也只是一个庶女,有什么不能?”
高元良不说话了。他两年前和顾长衣因为都是庶出,惺惺相惜,越走越近,虽然没有提过谈婚论嫁的事,但默认会在一起。
后来到了幽州,条件简陋,他怀念京城的一切人和物,其中,顾长衣的面容渐渐越来越清晰,“回去就娶她“,这个念头占据所有。
他以为顾长衣会等他,顾长衣在十里长亭送别的时候,眼神不会骗人——含情脉脉,盼君早归。
沈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看得出来他哥真的很喜欢嫂子,比高元良这种浮于表面自我感动的要深刻。
但是他想起顾长衣给他留的位置,沈翎又惭愧不安,平心而论,高元良虽然是武威候的庶子,但人品长相都不错,各方面都比他哥强。
如果让顾长衣选,他会选谁呢?
高元良低声道:“你帮我,让我跟她见一面吧。”
沈翎有些动摇,一边是兄弟的低声下气,一边担忧两人旧情复燃。
高元良:“你哥不会知道,我只跟长衣报个平安。”
沈翎:“行吧,说好了,你们不能单独见面,我要在场。我现在去问问嫂子。”
酒楼的人都认识沈翎了,他一路畅通地到达厨房外面,敲门:“大嫂,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顾长衣脑袋一点,打了个呵欠,环顾一圈周围,案板桌台都没有做菜的痕迹,不能让沈翎瞧见。
“里面太乱,你有事直接说吧。”
沈翎抓了抓头发:“那嫂子你能不能到门口来。”
顾长衣走到门口,两人隔着一道门缝,多小声都能听见。
沈翎:“嫂子,你记得高元良吗?跟我一块在幽州从军,他说你们以前有过交情,想跟你报个平安,人就在下面。”
顾长衣无奈,怎么又来一个……
他从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最后一次见面,是高元良毫无留恋地奔赴幽州,原主站在十里长亭,心情凄凄,一种类似于“鱼塘里的鱼溜了一只”的感慨。
高元良走时,只能算交集多一些的普通朋友,话题从来没有往男女之情引过。
且他一走两年,肯定知道这期间顾长衣会成亲,没什么好说的。
顾长衣道:“你告诉他,我已知晓,相见不如不见。”
沈翎语气轻快:“好!”
一个小插曲,顾长衣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今天在厨房呆到很晚,直到意犹未尽的客人都离开,酒楼开始打扫卫生,并且把关于江南菜的招牌、菜单、介绍都一一收起来。
顾长衣和钱华荣坐在一张桌子上,看着伙计们动手清理。
两位账房先生挑灯归账,桌上一打账本,算盘打得啪啪响。
钱华荣:“啊,才九天就结束了,你明天是不是就不来了?”
顾长衣:“想得美,我明天来拿钱。”
钱华荣笑道:“账房绝对连夜给你算出来,您一来就有。”
顾长衣:“最近都辛苦了,好好犒劳大家,钱从我那里出。”
“我会犒劳的,我爹也教我了,哪能用你的钱。”
顾长衣:“我回去了,明天终于可以睡懒觉了。”
“慢走啊。”
钱华荣盯着顾长衣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表现得怎么样,下次顾长衣还会不会带他挣钱。
小厮:“少爷,舍不得?”
钱华荣:“是啊。”
小厮眼里精光一闪:“小的有办法留住他。”
钱华荣:“就凭你的脑子,算了。”
小厮闭嘴,心想明天你就知道了。
……
顾长衣走过长街,看见有人卖小乌龟,便蹲下来看看。
忽然,一个浑身酒气的人扑过来,把他往一旁的巷子里拉。
“长衣……你为什么不等我?”
“高元良?”顾长衣猜测,“你先放开我。”
“我们以前不是很好吗?”高元良把他堵在墙角,不知喝了多少酒。
顾长衣:“再当朋友也不是不行,你先——”
“不是朋友!”高元良突然暴躁。
顾长衣考虑要不要从无涯境拿块石头把他砸晕,突然从天而降两个人,把高元良打晕踢开一气呵成。
高一些的男人正想说什么,顿了一下,飞走了。
另一个人惊魂未定地跑上前:“嫂子,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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