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衣一到酒楼,伙计便上前道:“有位客官点了一桌子菜,正等着。”
顾长衣顺着伙计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和沈翎对上视线。
剑眉星目,风华正茂,风尘仆仆。
不是饭点,吃饭的大多是京外来客。顾长衣弯了下嘴角,这说明江南酒楼在外地人那里有了一定影响,来京城第一站便是这里。
沈翎想不到主厨是个年轻姑娘,连忙表示自己不急,可以先配花生米喝酒。
顾长衣道:“稍等,很快的。”
不一会儿,一大桌子上菜就上好了。
沈翎习惯了西风烈酒,面对江南菜觉得自己舌头都钝了,但这不妨碍他觉得好吃。
可惜下次得过几天才能来。
细细品了每一道菜,沈翎对小二道:“能否预订一桌菜,三天后我带朋友来吃。”
小二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三天后啊?不卖江南菜了。”
沈翎:“啊?”
小二:“主厨要卸任了。”
沈翎有点遗憾。
……
聚贤酒楼。
“你是说顾长衣把你打扮成这样是因为脸盲?哈哈哈哈——”
欧阳轩拍着桌子狂笑,中午暗卫突然出动,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
虽然沈磡这副模样更帅,但是怎么看怎么像求偶的花孔雀。
问题是,他喜欢的那只孔雀还脸盲,再英俊也没用。
沈磡冷漠:“酒楼都快倒闭了还笑。”
欧阳轩敛住笑容,最近的客源是被顾长衣抢走了一半,今天尤其严重,因为江南酒楼卖菜倒计时三天。
“你说,我把你的股份作为筹码,挖顾长衣跳槽如何?”
沈磡:“合着你怎么都不用出?”
欧阳轩开个玩笑,他还不了解沈磡,主厨是个力气活,沈磡怎么会让顾长衣一直从事。
欧阳轩正色道:“脸盲有多严重?”
沈磡郁闷:“他连我易容后的样子和李峦都分不清。”
欧阳轩安慰道:“可能是时间久了记忆错乱。”
沈磡静静地看着他。
欧阳轩看着他的发型,忍了忍笑。
“顾长衣他也知道自己分不清,主动给你做记号,是好事啊。”
这不就分清了?
沈磡:“你觉得这就够了?”
若真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特别的,怎么会分不清。
当然,沈磡知道目前不能要求顾长衣多看重他,但是——
反过来想,顾长衣连人都分不清,看着哥哥想弟弟,看着弟弟想哥哥,他如何在顾长衣心里做到独一无二?
他想顾长衣爱上他,首先得让顾长衣分清他。
他一定要治好顾长衣这个毛病。
这些考量沈磡压下不表,说了另一个顾虑:“要是有人给他设陷阱,让他故意认错人……”
他不能让顾长衣偷懒用旁门左道来分清他们,长此以往形成过度依赖,只认发型和衣服,靠自己更难分清了。
欧阳轩咋舌:“这个弱点致命。”
致沈磡的命。
沈磡:“得治。”
欧阳轩:“嗯。”
沈磡:“怎么治?”
欧阳轩惊讶:“你真以为我是神医啊?”
沈磡:“我已经命人从杭州请回姜神医。”
欧阳轩眼珠一转,突然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生孩子包治百病。”
沈磡:“你有病?”
顾长衣怎么生孩子?
欧阳轩:“我当然没忘他是男的,我的意思是……你们还没洞房吧?”
沈磡:“……”
欧阳轩:“之前我就分析了,顾长衣他没把你当相公,你们的接触也不深入,对待弟弟,跟对待丈夫,那眼神能一样吗?”
他不怀好意地从桌案底下抽出一打画册,“ 喏,没事看看。”
说完,他贴心地把空间留给沈磡。
沈磡翻了一页,耳根子一烫,连忙盖上。
他并不想逼迫顾长衣做那种事。
但是,看看也无妨。
……
顾长衣回到家的时候,看见沈磡发间的小辫子拆了,玉坠藏在衣服里只露出一截绳子,绣小狗的外衫也换成另一件。
他脚步猛地一顿,后退一步,抬头,看匾额。
青竹居。
没错,是他们的院子。
但是他们院子里的一定是沈磡吗?
沈磡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有些无奈了。
顾长衣手掌扶着门框,假装在看门上的对联,叫道:“沈磡,过来。”
沈磡没动,自虐般地想试探顾长衣到底能不能自己判断。
这时,顾长衣余光瞥到沈璠从对面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柳清莲,沈璠叫了她一声“母亲”。
这就很明白了。
他飞快跑进来,揉了揉沈磡的脑袋,“叫你怎么不应呢?”
沈磡深吸一口气:“媳妇,我好生气。”
顾长衣眼神一厉:“谁欺负你了?”
沈磡:“我亲你一口就好了。”
话音刚落,顾长衣唇上一湿。
沈磡:“不生气了。”
顾长衣捂着嘴巴,草,沈磡还学会咬人了。
花样越来越多,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他掐了把自己,把脸上的热度掐了,板起脸:“不准咬人,我会疼的。”
沈磡倏地抱住顾长衣的腰,认错:“以后不会了。”
顾长衣哪受得了沈磡这样,他问道:“到底谁欺负你了?”
沈磡情绪低落:“外面人说,我不如弟弟,大家都喜欢弟弟,我媳妇也会喜欢弟弟。”
顾长衣:“那是他们乱说的,你比谁都好。”
沈磡目光幽邃:“我要跟弟弟一样,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头发……”
什、什么?
顾长衣眼前发黑,不要啊!!!
作者有话要说: 脸盲治疗第一式:戒掉外物依赖。
专家建议:直接快进到最后一式。
第35章
顾长衣知道沈磡认定的事很难扭转, 外人认为沈磡不如沈璠也是事实,他今天磨破嘴皮子,改天沈磡一出门, 听到的还是那些话。
他想了想,换上一副难过的表情, 瘪着嘴道:“你不喜欢我给你梳头吗?”
沈磡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握紧, 努力压住了那句“喜欢”。
谁能抵得住媳妇委屈的撒娇和质问?
深谋远虑的沈磡可以。
他抱住顾长衣的腰,锁得紧紧的, 来表示自己并非是因为不喜欢。
顾长衣晃了晃, 察觉没用,继续失落地道:“你不喜欢我帮你缝的小狗吗?还是你不喜小狗?”
喜欢!
他喜欢……
沈磡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完全在自虐, 他喜欢顾长衣给的一切, 就算明知道会被欧阳轩和属下嘲笑, 也乐意穿顾长衣绣小狗的衣服。
但是, 如果顾长衣一辈子只能靠衣服认人,沈磡宁愿逼一逼自己和顾长衣。
顾长衣叹气, 委屈道:“可是我想跟你戴一样的翡翠啊。”
他伸出手腕,上面一圈通透碧绿的镯子,“我戴在手腕上,你戴在脖子上, 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
沈磡心尖被狠狠碾了碾, 立即败下阵来:“我戴。”
总归得让顾长衣留个小小的标记备用,万一总是认错,气疯的是他自己。
顾长衣喜笑颜开:“你放哪了?”
沈磡:“屋里。”
顾长衣飞快跑进去拿,生怕晚了一秒沈璠突然出现。
“我帮你戴上。”顾长衣手腕穿过沈磡的脖子,俯身系上绳扣, 像搂着他的脖子接吻一样。
两人的长发撩在一起,宛若檐下的尾羽乌黑交叠的双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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