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弘俞笑了下,倒也没拒绝这个称号,他瞧了瞧正在角落啃食的餍足小猫,打开柜子给空碗里添了半碗猫粮,秦旸倒了一夜的醋味儿又泛上来。
提溜着外送袋子,秦旸垂着首继续把外卖腾入样式精美的盘中。
“一觉睡醒什么也不干,光顾着伺候它就够呛了吧。”动静太大,汤水都溅到桌上,“我就知道,这小祖宗多金贵一活物,从剧组带到西县,又从西县转回来,一路奔波也没舍得撂下,别的事顾不上,添置它的东西倒利索,什么家伙事儿都齐全——”
下颌被转了下,喋喋不休的唇被暖热封住。
秦旸敛眉,对上段弘俞明晃晃的视线。
有人主动献吻,秦旸那晃荡荡的醋味儿终于被封装。
平复过呼吸,段弘俞与秦旸一道腾装桌上的餐食。
他动作细致,不像秦旸那般毛躁,扯了张纸把碗沿和桌边溅出的汤水都清理了一遍,一边擦一边解释:“你说小耗子不能领养给其他人。”
那时候秦旸存了私心,觉得小丑猫就是他与段弘俞的又一层连接,当然不愿意让这猫转手送给他人。
真送了出去,秦旸还怎么借故跟段弘俞搭话撩闲。
简简单单一句话,立马就把秦旸给哄开心了,段弘俞实在太懂得说话的艺术,把“你”放在开头,小耗子本身的重要性立马就变成了秦旸的重要性。
没忍住翘了翘唇角,秦旸那毛躁的动作都变得温柔许多。
入座开始吃饭,秦旸点饭一向很有水准,两人份必须四菜一汤起步,外加些水果甜品,铺开一看满满当当,极为丰盛。
早前没什么食欲,现在倒是被勾起一点儿馋虫。
只是段弘俞疑惑:“专门腾一遍干什么?”
段弘俞做饭的次数极少,买来的碗碟使用率十指可数。
“伪装一下,”秦旸直言道:“打算给你个惊喜。”
“让我以为是你做的?”
秦旸扬了扬眉梢,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嗯,但你醒太早了。”
“我的错。”段弘俞自如答。
舀了碗汤推到身侧,旁边的秦旸却像是石化般,动也不动。
“不饿吗?”
一只大手覆在了段弘俞额头。
“怎么了?”段弘俞抬眼,轻淡地掀起眼睫,如墨般的黑瞳望着秦旸。
脸颊两侧的肌肉被轻轻捏起又松开,段弘俞被推搡着转了一圈,直到秦旸上上下下仔细检查过。
转椅晃荡,段弘俞被推着又正面向秦旸。
他面色平和,眉目舒展,没有半点疾声厉色的模样,仿佛任秦旸如何摆弄都激不起段弘俞的怒火。
“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又是主动献吻,又是甜言蜜语,还主动承认错误退让一步,简直与段弘俞本人是两个人格。
“嗯。”段弘俞轻轻点头,坦诚道:“我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主人格傲慢自负,次人格脾气更好?也许。”
“我的主人格一向不太讨喜,收获了许多负面评价,我们时常一起讨论,也很困惑,不过你也这么认为是吗?所以次人格出现了,我会代替那一个他成为更好的我。”
秦旸:“……”
锋利刀口斜切,叉上一块牛肉,焦褐色外皮下,内里还泛着粉红的色泽,段弘俞一口咬下,唇舌吞咽,他脸上的温和尽数收敛,带着几分骇人的邪气。
秦旸被迷惑了一瞬,紧接着却从他的双目中看出细微的笑意,那是段弘俞谎言中唯一的破绽。
“段导演,有没有人说你入错了行?”秦旸提议:“你该去当演员才是。”
“有。”段弘俞收了神通,“我演过。”
秦旸狐疑:“什么时候?”
“五六岁的时候,在一部古装戏里打过酱油。”
秦旸先是不信,随后反应过来,以段弘俞的家庭背景,想要接触这个圈子是十分轻易的事,他父亲就是导演,只是客串一部电视剧,实在太容易。
“我还以为足够了解你。”
毕竟对外他自称段弘俞的粉丝。
“几分钟,没什么讨论度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了。”
一部电视剧,那么长的篇幅只出镜几分钟,确实很难有什么关注度,更何况还是一个孩子,
“叫什么?我去看看。”
“还有闲心?”段弘俞稍稍填了五脏庙,脸上的温和也褪去些,“你昨天的微博——”
“等等,”秦旸往他碟里夹了块儿甜品,哄着段弘俞吃了,“乖,没看够你呢宝贝儿,主人格就不必放出来了。”
一翻起旧账来,仿佛就有翻不完的账,默契地平和结束早午饭,但问题仍然存在,避是避不开的,插科打诨也没有办法。
过了混乱的一夜,沙发上、地上都还存着混乱过后的痕迹,段弘俞不觉得有什么,自如坐下,秦旸却没他那般定力,每一处混乱都能叫他忆起前一晚的荒唐来。
对方予取予求,让秦旸占得太多。
于是他主动收拾起来,衣服叠好,毛毯都折成豆腐块。
见秦旸热情似失业多时前来竞岗的保洁,段弘俞没被这贴心打动。
“你现在怎么想的?”
他戴上眼镜,镜身利落的线条感让他看上去也冷硬几分。
秦旸感觉回到了片场,一打板一开机,柔情蜜意的段弘俞就成了生人勿近的段导演。
可这位导演实在太居家,外套只松散扣上两个扣子,衣襟敞着,小耗子不知什么时候还团坐在他腿上,那生疏的冷硬便又被消磨了距离。
“实话吗?”
段弘俞一抬眼。
秦旸啄了啄他的眼睛。
“想白日宣yin。”
环过段弘俞的腰,一个用力将人抱入怀中,莫名感受到颠簸的小耗子吓了一跳,不满地叫了声,从段弘俞的腿上弹射出去。
赶走这碍事的小畜生,额头抵在段弘俞肩上。
“你该相信我。”秦旸那浮躁的荒唐收敛,他躲在段弘俞身后,让人瞧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沉稳镇定的声音,“我有办法处理好一切。”
“什么办法?”
“想知道?”秦旸那掩藏的恶劣又冒出头,“那你亲我一下。”
恋人在身后,昨夜的亲密接触历历在目,光是不安分的手指抚弄就能让人忆起深刻的记忆。
喉头滚了下,段弘俞回首。
正负极的磁铁,一黏上便难舍难分,段弘俞喘着粗气推开秦旸,制止了他接下去的作乱。
呼吸还没均匀,耳畔都带着微润的红意,神情却清明。
段弘俞问:“什么办法?”
“我吻技很差吗?”秦旸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什么办法?”段弘俞并不受秦旸的干扰,无论对方谈什么,他总能掰回正轨。
秦旸再度无奈。
“对赌。”
段弘俞神色一变。
秦旸立马安抚道:“放心,都在我的可控范围内。”
“怎么可控?”
“当然是靠我的吸金能力。”
眼见段弘俞神色戒备,秦旸只好正色说:“接下来公关方向已经确定了,不管公众的态度,我只需要保证自己有戏可拍,有综艺可上,有各大代言争相捧着。”
段弘俞一点就通,明白过来。不管秦旸现在实际情况如何,只要他看起来仍如日中天,对他的影响就会无限降低。
公关方向可以冷处理,秦旸的热度却不能降下来。
但现在秦旸波及太大,工作肯定受到影响,各方面都不如从前。
段弘俞思索迅速,“所以你需要新的资源。”
不仅是资源,还得是顶级资源。
“真聪明。”
秦旸勾了勾唇,“盛安有足够强大的背景和人脉。”
段弘俞立马抓准问题关键,“你和盛安的合约快要到期了。”
“你好关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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