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头雾水,哪知道具体情况。
守在一旁的秦旸道:“应该是傍晚的时候。”
“他那时候还有其它的不适症状吗?”
“没看出来。”秦旸摇摇头,“下午的时候精神挺不错的,就是咳嗽发热。”
医生向秦旸多看了两眼,原因无他,秦旸实在瞩目得过分。
哪怕戴着口罩也遮掩不住他的俊逸的眉眼,更别提还自带诡异的熟悉感。
医生把多余的杂念甩开,确认情况后检查了温度计。
“39.8,烧的有点高了。”
他开了单子,秦旸忽然又说:“是输液吗?”
“嗯,见效快。”
“那加一瓶葡萄糖吧,”秦旸道:“他没吃晚饭。”
司机的神情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秦旸这体贴的,比他对自家媳妇还要上心些。
急诊床位少,中途转了病房,秦旸把人安排到了单人病房去,他跟着进病房时上下打量,并不太满意。
见人已经安置好,司机背过身偷偷打了个哈欠,“秦老师,晚上我留在这儿吧。”
主要是现在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总不能让秦旸在这儿守一夜。
秦旸能把人这么妥贴地送来,司机都觉得是仁至义尽了。
“我先把您送回酒店去,等会我再过来。”
“不用,”秦旸拖了把椅子放在床边,施施然坐下,跷起二郎腿,随手抄了一本床边的杂志打开,淡淡道:“等他醒了一块儿回去。”
司机劝不动秦旸,他算是觉出味儿了,秦旸就没有要假手于人的意思。
他不是小年轻,清楚秦旸肯定没那么单纯的心思。
觉得秦旸肯定是怕提前走了段弘俞没法记得他的好,所以才故意留在这儿。
冲人献殷勤,不是爱上了就是要傍上了。
前者不至于,后者……
他好奇地打量段弘俞,人在剧组,八卦多多少少都是听过的,知晓段弘俞有能力,可又不免好奇,到底是多大的能耐能让一个当红偶像这么尽心地看护着。
单人病房空间并不宽裕,司机实在是困劲儿上头了,打算去外面超市买包烟。
等他一走,病房彻底安静下去,段弘俞连那时不时的嘟囔声都听不见了,沉沉地睡着。
秦旸对手上那过时的不知道哪年哪月购置的杂志没有半点兴趣,书摊在腿上,还没有段弘俞的脸吸引人。
他把杂志一阖,倾身凑近病床,轻轻抬手,指腹擦过段弘俞的脸颊,又几经周转,状似不经意地抚过那干涩的嘴唇。
“咳。”
秦旸心虚迟来,他确定段弘俞此时没有一丁点醒转的迹象,又仰靠回椅背,放松腿脚懒散坐着。
“你嘴唇太干了。”秦旸捏着那本杂志,说:“下次我给你送个润唇膏吧?我代言的,挺好用。”
段弘俞自然不可能回应他,秦旸紧接着又说:“你喜欢什么味道?”
没一会儿,秦旸脸又黑了,他压低语气,显出凶恶来。
“你可不许涂着我送你的唇膏去亲别人,要亲也——”
秦旸正夸夸其谈,余光忽然发现段弘俞的手指轻微颤动了下。
像被骤然掐住了脖颈,秦旸短促的气音后没吐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他缓缓看向左侧,一直昏睡着的段弘俞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此时睁着眼,正定定地望着秦旸。
他虚弱地抬了抬眼睫,眼神却虚焦涣散,复而又闭上眼。
秦旸一动也不敢动,呼吸都轻慢下去。
这状态持续了近一分钟,秦旸观察了一下,觉得段弘俞根本没真正地苏醒过来。
段弘俞呼吸平稳,更深地坠入梦中。这次,秦旸没再敢说些什么。
安静地守在旁侧,比进门那棵萎靡的发财树更像一根木头。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段弘俞感觉自己进入了异度空间,他神经疲怠,有很多念头、想法穿梭在脑海,却捕捉不到零星一点儿。
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黑暗闪现,引得他颤栗不止。
“弘俞,我知道你的一切,我比任何人都了解。”
“到我这边来。”
“弘俞,你离不开我……”
“弘俞——”
“记着,这是你欠我的。”
……
“宝宝,你懂什么是爱吗?”
“宝宝,爱情是假的,是世界上最深刻的谎言,一切都是假的。”
段弘俞被一阵风席卷飞向半空,手脚都使不出力气挣脱,他被风推着漫游,那贴近的面庞是段弘俞最深处的惊惧。
“弘俞,让我教你什么是爱。”
“不……”
“到我这边来。”
“不要……!”
一道清亮男声陡然劈开禁锢的界限。
“哪疼?!”
“段弘俞,你哪里不舒服?”
“段弘俞?你看看我!”
如渴水的鱼陡然呼吸,段弘俞挣起上身,下一瞬,他被紧紧地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耳鸣不止,眼前发晕,段弘俞没法给出反应。
“该死!”
听什么都不真切,但肌肉感受到的呼吸起伏却是那么清晰。
在这怀中不知多久,段弘俞渐渐缓了过来,终于明白此时的境地。
“段弘俞?你还好吗?”
……
“你还好吗?”
段弘俞又陷入迷茫。
他埋在秦旸胸膛,竟觉得一切是那么熟悉。
第44章 超脱朋友的界限
“段弘俞……”秦旸轻柔扶住段弘俞的肩背,起伏的剧烈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你还好吗?”
眼前飞絮样的大片灰白散去,尖锐耳鸣止歇,段弘俞深吸一口气,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抵触地推开秦旸的怀抱,环视周遭的布局,不安与防备占据他的大脑。
“我在哪?”
第一眼陌生的环境引起了段弘俞的极大警惕,他的目光停留在五米外的扣紧的大门上。
那门严丝合缝,看不到外面。
而另一侧的窗被紧紧遮掩半扇,窗外的防护栏戒备森严,无声昭示这个环境的封闭性。
段弘俞喉口干涩,四肢无力,却立马想要翻身下去,好在秦旸眼疾手快,将人拦腰摁在床上。
“乱动什么!回血了!”秦旸积攒了一晚的脾气有了发泄的契机,他不知道段弘俞怎么就能这么随意地对待自己的身体。
“放开我——!”
“我们在医院,”他揪起枕头垫在段弘俞身后,“你发烧了知道么?!深更半夜的,这时候你要往哪儿去!”
段弘俞卡顿的大脑终于活泛地运转起来,手背尖锐的痛感引得他看去,输液管中,殷红血液回流。
秦旸无法理解段弘俞突来的异样,继续解释:“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酒店的人也联系不上你,房间电话打不通,我就让人把门打开了,你那时候烧得都晕过去了,还有印象吗?”
段弘俞像影碟断带,对秦旸都说的一切都毫无记忆。
秦旸叹了口气,防着段弘俞再次突然要挣下床,他一手越过床面,一手伸长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你好,有什么问题?”
呼叫铃接通,护士轻柔的语调从里传了出来。
“麻烦来看看,针头估计松动了。”盯着段弘俞青白的手背,胶布别扭地拧了一块,秦旸不确定针有没有滑出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的。”
呼叫铃倏地截止,段弘俞静默望着那闪着绿灯的呼叫铃,他不开口,秦旸便搞不清他的想法。
谁知刺猬似的段弘俞忽地柔顺下去,情绪也平稳,方才醒来那一瞬的躁动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我没事了。”段弘俞轻轻呼气,因着秦旸掌床的动作,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过亲密,呼吸都仿佛能喷薄在彼此面上,“刚刚……做了场梦,以为还在梦里。”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