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衣料,剧烈的心跳透过胸腔被段弘俞感知,紧接着,秦旸颤抖压抑的声线传来。
“段弘俞……你总乱跑什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秦旸好不容易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段弘俞却说没就没了,秦旸没法再等下一个七年。
“秦旸,”无法挣开的禁锢令段弘俞极端不适,他的声音迅速冷沉下去,带着一丝愠怒与质问:“你在发什么疯?”
“对不起……”秦旸将人放开,他单手抵着门把将它扣合上。
段弘俞的神情愈发森寒,秦旸却伸手,触了触段弘俞的额头。
段弘俞被秦旸逼到墙角,根本没有闪退的距离,他嫌恶的神色还未展露,秦旸却又收回手拉开距离。
“幸好不烧了,”秦旸舒出一口浊气,轻松地笑了笑,解释:“刚刚……不太清醒,以为你抛下我先回剧组了。”
他垂首,没留意段弘俞紧绷的体态放松不少。
那高大体型的压迫感撤离,段弘俞也终于能够正视面前的男人。
秦旸一夜没休息好,青青的胡茬冒出小节,眼下的疲怠也是前所未有,段弘俞昨夜几番折腾的记忆回笼,终于将那尖刺般的抗拒收敛。
“还是小孩儿吗?”
只是被抛下就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秦旸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摇了摇头,认真答复:“因为我在乎你。”
段弘俞像突然被人扼住咽喉,干涩地滚不出一个字。
秦旸抬首,深邃的双眸中倒映着段弘俞的面庞。
第46章 来我房间吗
段弘俞没有回应秦旸那一句在乎,秦旸亦见好就收,这句含糊不清的说辞就仿佛一句不相干的胡言乱语,二人表面都没有再深究下去,可同时又都很清楚,有什么在悄然变化了。
时间并不算晚,甚至不到八点,窗外落了雪,积压在窗檐上,薄薄一层寒霜覆盖着窗面,从窗口望出去,天色还带着些混沌的色彩,雾蒙蒙的灰质。
秦旸联系了司机,让他过来一趟。
“你确定没有任何不适了?”秦旸对段弘俞马上要返回工作岗位的决定持怀疑态度。
前一晚还烧得神志不清,结果今天一早就要返回工作岗位了,秦旸都想为他的工作态度喝彩。
“没有。”段弘俞坐在会客的椅子上,神色镇定且寂然。
秦旸不喜欢他这副超脱世外的模样,感觉无法亲近,总是与人带着距离与隔阂。
于是他走过去,坐在了段弘俞对面的病床上。
段弘俞昂首,望向秦旸。
秦旸亦注视着他,仿佛这是一场谁先转开目光谁就认输的低级游戏。
等司机开车抵达,医生也完成了早间查房,段弘俞仍有低烧,但确实妨碍不大,只是仍需服药。
秦旸听好医嘱,用口罩拢住大半张脸,与段弘俞一起乘电梯下楼。
时间还早,医院却并不冷清,轿厢里人数众多,每一层都有人进入。
秦旸与段弘俞被不断涌入的人挤到了轿厢尾部。
段弘俞身前站了个体型肥硕的中年男人,不停地咳嗽发出浑浊的痰音,身躯晃动着像一座小山。
“捂着点儿啊你!都喷到我身上了!”
站在他面前的另一位大娘不悦地皱眉,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骂起来。
这中年男人也不是个善茬,用他那夹着痰音的嗓子囫囵对骂。
段弘俞短促地拧眉,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封闭的狭窄的空间,电梯下行的速度却并不如他的意。
事态发展迅猛,双方指着鼻子互骂两句,忽然就要推搡起来,那中年男人如山的躯体晃了晃,眼见着就要退到段弘俞身前,一只胳膊突然从旁切入,横过段弘俞与中年男人之间的缝隙,握紧了另一侧的电梯横向扶杆。
中年男人察觉到背后的阻力,回头望了眼,秦旸上前一步,比对方高出大半个头的身高分外有威慑力。
“请别往后挤。”他用了敬语,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恭敬的意思。
疲怠的眉眼令秦旸双眼微耷,加上他本就冷淡的神色,看上去很有气场。
中年男人觉得这年轻小伙不是善茬,但又不想被夺了面子,于是他哼了一声,高傲地转回身子,与前面的大娘继续对骂起来,没有再向后挪动分毫。
在这混乱的环境中,段弘俞抽离出去,他的关注点不在那二人的争执与其他人的轻蔑和旁观,只能注意到秦旸仍横在他身前未收回的胳膊。
秦旸懒散地站着,搭在扶杆上的手背却能看见微微爆出的青筋,他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用了力道。
哪怕中年男人猛地撞上来,他的肌肉群也会在第一时间发力。
段弘俞不算台前的公众人物,但毕竟也有不少人认识他的脸,于是下到大堂,他还是稍微遮掩了下,翻起立领盖住了小半张脸。
一路顺利到了停车场的位置,秦旸见到了在车前等待的小陈。
他穿了件厚实的军绿色大衣,裹得像个熊似的,还在跺着脚打哆嗦。
“杵这儿吹风啊?”
“哥!”随即他又看向段弘俞,也打了个招呼。
三人一道上了车,秦旸与段弘俞自然坐在后座的位置。
小陈事先没和秦旸通气儿,但猜到二人肯定没来得及吃早餐,于是路上专门绕远,去早餐店购置了两份。
“我要了个保温袋,现在正适口!”
因着有位病人,秦旸照顾一夜也没什么精神,所以小陈选的都是好克化的食物。
秦旸赞许地冲小陈挑眉,小陈立马接收到,嘿嘿傻笑两声。
在车上简单对付了几口,段弘俞接到电话,秦旸听他称呼,猜测打来的人是苏晴。
她正在询问段弘俞的身体状况,并表示中午的时候会去医院看他。
“不用了,我已经回剧组了。”
小陈在前座听得胆战心惊,他能跟着秦旸这么长时间,也不是蠢人,若说之前还没回过味儿秦旸让他去了解苏晴的婚恋状况是因为什么,经由这些天秦旸对段弘俞的态度,小陈也能看出些门道了。
他忧心地盯着后视镜,唯恐秦旸会因为段弘俞这通电话显露出异样的愤怒,但他几番观察,秦旸都一副安如泰山的平静模样,甚至连眼神都没多分出去一个。
秦旸并不知晓前座的小陈在忧心他的问题,解决了假想情敌的他只觉得分外舒心,吹进来的风都是香甜的。
以前段弘俞和苏晴多聊几句话,同处一个空间,秦旸都能联想出一大篇内容,但此时听着那头苏晴关怀备至的话,秦旸却再也没有一丝波澜了。
假设二人的关系是暧昧不清时,他们的所有行为都会被框进一个自带粉红泡泡的滤镜中,而当假设从暧昧中跳脱出来,秦旸听到的却更多是生疏客套与距离。
一通电话聊了好几分钟,终于挂断,秦旸正准备刷刷存在感,与段弘俞聊聊那只捡回来的小猫邀功,段弘俞却再接到电话。
看着屏幕上跃动的备注“监制”,段弘俞停顿一下,还是接了起来,他以为是剧组的问题,没想到还是围绕他的身体情况,而这电话不止一例。
紧接着,剧组大群内,不少人冒出来关切段弘俞的身体情况,杨黎也打来电话,一个小小的流感入院忽然间就被所有人知悉,段弘俞对此并不抱愉悦的态度。
正在想传播的源头,秦旸也看出段弘俞心情不爽利,可紧接着,秦旸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是张董,他直接转了一条博文发在小群中。
紧接着发来三个问号。
张董:谁能跟我解释一下“Q姓艺人深夜带女友入院”的词条写的是谁?
张董:不会是我们家秦少爷吧?
小陈一早匆忙,根本没来得及留意网上的资讯,此时猛然看见张董发来的东西,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
不等秦旸与小陈回复什么,一通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秦旸点了拒接,在群里打字回复。
秦旸:有人在旁边,不方便
秦旸:有话不能直接说?跟谁学的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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