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开了回荤,和段弘俞待在一块儿都感觉空气燥热,偏偏段弘俞是十里寒冰,那阵势令人怵得慌,但凡秦旸起什么歹念,估计段弘俞能把秦旸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次变成这辈子最后一次。
秦旸不敢冲动,就用起了段弘俞房间里的跑步机。
那机器自打段弘俞入住开始就没有启动过,要不是套间空间富余,大概此时会被摞上厚厚一沓工作资料。
秦旸擦了擦屏幕上的浮灰,慢慢动了起来,同在客厅,他跑步的声音几乎要盖过电视的音响。
段弘俞转头瞧了眼,秦旸搁那儿装不知情,肩上搭了个不知道从哪儿薅的毛巾,看着有点像他浴室挂着那一条,一边抹汗一边大喘气,喘得像害了痨病。
宽松的卫衣被秦旸转手脱了,身上就剩了件无袖背心,青年扎实的肌肉群形状完美,段弘俞视线扫过去的登时,秦旸就撩起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配上他那骚包的样子,随时拖出去都能拍一组杂志大片。
段弘俞需要绝对的专心,有秦旸在,他干不了一点儿正事,索性不看了,而是在手机上搜索起秦旸来。
这头秦旸还纳闷呢,怎么段弘俞一声也不吭,被打扰了也毫无异议。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一段非常熟悉的bgm响起,秦旸震愕,扭头去瞧,发现大屏幕上出现了自己的脸。
一时间,秦旸从后背麻到天灵盖。
看着眼熟的片头,他立刻反应过来,段弘俞打开的是他四年前拍的一部时装剧。
那剧组挺壕的,服化道都很不错,公司对此寄予厚望,认为秦旸能借此一举进军影视界,谁知道狠扑了个滑铁卢。
成片被批言之无物,秦旸在里头也没贡献什么演技,那时候他刚接触拍戏,又势头正劲,周围所有人都捧着他,那种鲜花着锦的环绕是很难看出自己到底有没有不足的,他就这么带着满腔的自信被浇了个透心凉。
那么一张帅脸上了大屏幕成了个花瓶,笑不好,哭不好,说木头那都算温和评价了。
曾有人犀利询问,秦旸是不是总睡不醒,不然怎么会进了片场就跟游魂似的发木。
盛凌甚至截了一百八十张秦旸的木头脸剧照在各个家庭群中发放,恨不得从年初笑到年末,简直是秦旸彻头彻尾的黑历史。
但要说秦旸有多介意,他倒还真不算介意。
他自己看过片子,不好确实不好,看着粉丝贡献的夸赞他自己都觉得昧良心,知道不足改正就是了,也是在那之后秦旸慢慢开始正式接触表演课程。
但秦旸不介意那是对其他人,在段弘俞面前,他丢不起这个脸。
连跑步机都没来得及关闭,秦旸直接大步跳下,走路带风翻到沙发前寻找遥控器。
左找右找,遥控器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连个影子也没瞧见。
关不掉,秦旸就挡在他面前遮住屏幕控诉,“段弘俞,你故意的。”
“嗯。”段弘俞也不否认。
他做事向来坦诚。
秦旸恨得牙痒。
片头曲很快播完,角色台词出来了,这部剧用的秦旸自个儿的原声,之前秦旸看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候背对着屏幕面向段弘俞,注视着他灼灼的双目再去听那粗糙的没什么感情的粗劣台词,秦旸耳根子都发燥,简直像被扔进了火炉子里架着烤。
段弘俞是谁啊,第一部 片子就蹿红拿奖的天才导演,他手下经过那么多演员,打磨过那么多场戏,秦旸几年前那演技在段弘俞眼中估计跟玩儿似的,就是个笑话。
一句一句台词飘进耳朵里,跟钝刀磨肉没什么分别,白刀子进,血呼啦擦的刀子出,偏生段弘俞还轻笑,捏着秦旸泛红的耳廓捉弄。
关不掉又挡不住,那怎么办呢?秦旸只好一展歌喉了。
他嗓子都不用清,词儿也不用回忆,张嘴就来一曲歌谣,唱的是老调子,十个中国人有八个半都会唱那种,朗朗上口,声如洪钟,完完全全盖住了他身后的背景音。
段弘俞看得好笑,乐意秦旸吃瘪,眼见着秦旸从耳朵根烧到脸颊上,终于有种大仇得报的乐感。
只是一时失察,被秦旸迷了眼忘了防备,竟让他摸到了放在身后的遥控器,秦旸顺势掐了一把,反手将电视一关,嘴里的调子终于停下,秦旸也找到了递来的机会,借着惩治的名头,跨坐在段弘俞身前咬他干涩的唇瓣。
手脚都不安分,怎么作乱怎么来。
直到段弘俞痛呼一声,锤了下他的胳膊,秦旸才停下。
他向来很会发一会儿狠给一颗甜枣,一旦惹得段弘俞不开心了,秦旸就想招儿哄人。
刚刚唱的调子又从秦旸嘴里哼了一遍,他挨着段弘俞长腿一翻,两人的位置调转,凑在段弘俞耳边,秦旸把酸掉牙的情歌都翻腾出来。
他嗓子好,声音好,唱什么都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情歌被他唱得酥到骨子里,双目都似含着情,段弘俞受不了这么腻歪的哄人招数,闭上眼去,就差没举旗子投降。
短暂的一天休假全在酒店中度过,晚间秦旸还想赖着不走,被段弘俞强硬地赶了出去。
笑话,要真放秦旸进了卧室,那就跟引狼入室没甚差别了。
秦旸也没纠缠,说让走还真就走了,就是没一会儿,弹来个语音通话。
段弘俞以为他落了东西,接起,谁知道秦旸根本没正事。
“异地恋总得允许我跟你打打电话吧?”秦旸说:“不然你一个人睡觉我不放心。”
段弘俞:“……”
全剧组上下休整一天半,所有人再开工的时候都精神振奋,尤其秦旸,又恢复了剧组里的热情劲儿。
副导演乐呵呵地,说秦旸真是脾气好。
段弘俞戴着口罩遮住发肿的嘴唇,在心里辩驳,脾气好不好不清楚,狗崽子咬人是一等一的凶。
秦旸本来就容易入戏困难,更别提还容易被当下的情绪左右,他自己回看休假前的最后一场戏都有点吃惊,觉得当时那状态不像是自己能演出来的。
“那时候演得有点随心了,我是我又不是我,”秦旸一边看着监视器进入状态,一边跟段弘俞聊戏,“感觉被李崇彰附了身,他教我该怎么做。”
“正常,”段弘俞接触过不少演员,“你现在才算真正认识李崇彰。”
从前李崇彰是个只存在纸本里的角色,他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是编剧创造出来的,他好像存在,但其实没有根,是悬浮的。
秦旸越了解他一分,才越能把这个角色扯到实地上站住脚。
秦旸也这么觉得,他颇有些感慨,偷偷在监视器下摩挲段弘俞的手腕。
段弘俞正觉得他浮想联翩心浮气躁,要疾声厉色把人教训一通,转眼却看见秦旸垂着脑袋,像是突然垮了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在入戏,周身都泛着沉郁的劲儿。
那属于秦旸的部分好像从他身上缓缓抽离,他穿着李崇彰的衣服,幻化着李崇彰的妆容,脸上架着付静茹为他挑选的细框眼镜,一抬头,真跟李崇彰似的。
他没说一个字,过了会儿松开段弘俞的手径直走了出去,段弘俞定定望着秦旸的背影消失,又见他的身影出现在镜头前。
段弘俞忽然发现,秦旸身上好像被刻了印记。
那印记是他一刀一凿,亲手描摹出来的称心合意的男主角。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休加更一章,求求海星~
第67章 还是个贤夫
海城节日氛围浓重,迫近节庆,沿途商铺都挂上了装饰,以至于进剧组跟割裂似的,像从现代穿越了。
为了帮助演员入戏,外面热火朝天,剧组搭的景就差挂上白布。
李崇彰在付静茹死后决心承担起她的责任,这一路危险重重,但他义无反顾。
后面的剧情拉得很快,呈现在荧幕上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拍摄起来也很顺溜,到这时候,该磨合的都磨合了,段弘俞一个手势,灯光机位就知道怎么变化,他一个指令,演员也能立马领会。
在这样的进程中,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当天,秦旸迎来了杀青的戏份。
确认杀青前一天,小陈就有点按捺不住,他实在是受够了海城空气的干冷,一待好几个月,恨不得马上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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