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的。”金世泽脱口而出,“清和,我肯定娶你。”
“侬……”沈清和被说得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抽手去捶坤泽的胳膊,“吾伐要听侬说胡话,吾要去救映微!”
“好好好。”金世泽再次将他拢在怀里,“这样,清和,狄家那里,我比你熟悉,我去。你先去柳公馆,好不好?”
金世泽考量着狄息野婚期将近,即将与狄家摊牌,不敢让沈清和一个坤泽去那等龙潭虎穴,哄着他去柳公馆:“狄老爷忌惮金家,就算不乐得见我,也不至于将我赶出来。”
沈清和气呼呼地思忖了片刻,应允了。
他也晓得,狄家不会忌惮自己商贾出身,就算去了,也大概率说不上几句话,便反反复复叮嘱金世泽:“要是狄息野敢伐要映微,吾……吾继续同侬和离!”
金世泽无奈得快要说不出话了,一边穿皮鞋往公馆外跑,一边嘟囔:“我和你在一起,关他们什么事?”
但这样的抱怨,金世泽是不敢让沈清和听见的。
他家清和要是听见了,怕是会当场跳起来同他闹呢!
“等等!”就在金世泽跑出金公馆的时候,沈清和又追了上来。
乾元回头,见穿着旗袍的坤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裙摆开衩处若隐若现地露出两抹白光,仿若跃出水面的银鱼,他整颗心都开始怦怦跳动。
他觉得自己傻,觉得自己瞎,这么好的坤泽,他以前居然还不想娶?
金世泽傻傻地伸手,想要接住冲过来的沈清和。
可沈清和跑到他面前就止住了步伐,气喘吁吁地吼:“见了狄息野,同狄息野讲,信他!”
“信……信谁啊?”金世泽尴尬地收回胳膊,摸了摸鼻尖。
“你傻特了?”沈清和蹦起来捶他的手腕,“信映微呀!”
“哦哦,好。”金世泽乖乖应下,上车以后见沈清和还站在风里,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劝,“风大,你快回去,等会儿车来了再出来。”
沈清和绷着脸不搭理乾元,待车开远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听了对方的安排。
“哪能靠谱呀。”他垂着头捂住心口,嘟囔两声后,火急火燎地上车去柳公馆了。
*
“清和叫你信柳家的小少爷。”
金世泽问:“二爷,您信的吧?”
“废话!”狄息野一拳捶在方向盘上,“你老婆还说什么了?”
“没别的了。”金世泽如实回答,且诚恳道,“二爷,我想过了,坤泽同我们乾元不一样,有些话,乾元被说了,也就是说了,可坤泽的名声坏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言下之意,就算是沈清和知道了点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了柳映微着想,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我晓得了。”狄息野点头,见钉子已经指挥着人搬运聘礼,再不耽误,踩着油门冲向了柳公馆。
而就在狄息野开着车往柳公馆赶的时候,柳映微再次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
他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眼神空洞又迷茫。
柳映微身体上的伤因为及时涂了药,勉勉强强没有全部发炎,但是疼痛早已蔓延到了每一根神经。
他疼得不自觉地打战,却无暇顾及那些伤痕是否有好转的迹象,因为他满腹的心神都在夜里混乱的梦上。
柳映微梦到了狄息野。
又或者说,他梦见了白连余。
他带着一身伤追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哭着喊:“连余哥,连余哥!”
可白连余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就在柳映微决定放弃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有人在叫唤他的名字。
柳映微惊喜地回头,直撞进狄息野的怀抱。
“狄息野……狄息野!”他瞪圆了眼睛,欢欣的泪涌出眼眶,“狄息野,吾好疼呀……”
柳映微的抱怨带上了撒娇的软糯:“侬带吾走,好伐好?”
“……真额好痛呀,”他撩开衣摆,给乾元看背上可怖的伤痕,“吾要痛死特啦。”
狄息野亦温柔地揽住柳映微的腰,替他擦去眼角的泪。
滚烫的怀抱近乎让柳映微落下泪来。
他巴巴地揪着狄息野的衣襟:“侬是来娶吾额?”
“……吾愿意额,狄息野,吾愿意嫁把侬。”
狄息野微微一笑,英俊的面庞上爬上了几丝不易察觉的阴霾,紧接着,男人说出了一句让柳映微呆立当场的话。
“我不娶你了。”
“啥……啥额?”柳映微在梦里呆呆地问。
狄息野沾了泪的手自他的脸颊滑到后颈,厌弃地按压了几下:“因为你背着我和别的乾元结契。”
“么有。”柳映微被捏得手脚发软,依偎在狄息野的怀里,疯狂地摇头,“吾么同别额乾元结契……么有,真额!”
可惜,狄息野不听他的解释,而是狠心地将他从怀里推了出去。
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不过就是这么一瞬间。
柳映微宁可狄息野和白连余一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转身就走,也不愿意男人残忍地抛弃自己。
他已经经历过一回了,不想重蹈覆辙。
可他……可他真的好想狄息野啊。
柳映微又掉了几滴泪。
冰冷的泪水尚未滑过脸颊,凌乱的脚步声就搅碎了地下室的死寂。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柳希临回来了,还带来了几个手脚粗壮的婆子。
“表弟,”伴随柳希临一同出现的,还有令人作呕的酒精味信香,“你醒了?”
乾元粗略地打量着简陋的地下室,见血迹只在床上,便知柳映微还没有起床的力气,满意地点头。
不过,柳希临在瞧见散落在床板边上的药时,还是发了火:“你居然还有力气擦药?”
柳映微不愿同柳希临争吵,任男人说什么,都半闭着眼睛,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蜷缩在床上的坤泽后背上凝结着一团又一团干涸的血迹,昔日金贵的旗袍变成了一块皱皱巴巴的破布,但他的眉宇间依旧萦绕着清冷的傲气。
柳希临忍无可忍地磨起了牙。
柳希临想起了刚到沪市的那天,港口烟雨蒙蒙,他拎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下了船,一抬眼就瞧见了柳家体面的下人。
那些个只能服侍主子的下人,看起来都比他的日子过得舒坦。
而他们簇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自人群中缓缓而来。
柳希临说不清自己心里涌出的是羡慕还是嫉妒,抑或是更复杂的别的情绪,但他知道,自己在看见柳映微的刹那,脑海中短暂地空白了几秒。
坤泽穿着一袭精致华美的旗袍,即便颜色很是低调,上面的绣纹也能让人一眼看出布料的价值。
柳希临不合时宜地思索,这样一条旗袍,够他的实验室运转多久。
但他很快就将实验室的事抛在了脑后。
因为柳映微唤他“表哥”。
那个原本比他还落魄的中庸,矜持地唤他“表哥”。
柳映微拎着手包,眉目低垂,柔软的发丝缠绕在小巧的耳垂上,柳希临被他发间隐隐闪着光的耳坠刺伤了眼,强笑着做完了自我介绍。
可无论他表现得多落落大方,酸涩的液体已经在胸腔中蔓延了。
他自觉柳映微表现出来的态度再好,眼神里也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
“表弟。”
回忆戛然而止。
柳希临望着昔日的柳家小少爷,眼里迸发出了恶劣的兴奋:“表弟,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偷人呢?”
柳映微耷拉着的眼皮轻轻颤抖了一下,并不搭理柳希临的挑衅。
柳希临毫不在意有没有得到回应,自顾自地来到床前:“你是不是还想着嫁进狄公馆?我劝你省省心吧。”
“……狄息野是个正常的乾元,他怎么会娶一个被别的乾元碰过的坤泽?”他弓着腰,双手插进了头发,猖狂地笑起来,“表弟,你可真傻啊!你就算是清白之躯,他也不会愿意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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