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算是同意了。
柳希临微笑着对柳老爷道了谢,还做保证,说一定会让表弟后颈上的花纹消失得一干二净:“还有一件事。”
柳希临含蓄地表示:“舅妈关心表弟,若是知道这件事,怕是要阻止的。”
“这你不用担心。”柳老爷满不在乎地摆手,“你舅妈的事情交给我,至于其他的……你看着办就成。”
柳老爷说话算话,柳夫人一回家,还没来得及找儿子,就被柳老爷的人连拖带拽地关进了卧室,连窗户都上了锁。
至于被关在地下室里的柳映微呢?
他刚刚转醒,就被余怒未消的柳老爷再次用手杖揍了一顿。
“和侬偷情的人到底是谁?!”柳老爷遣退众人,顾念着柳映微是自己的骨血,没有真的将他拖去沉塘,只用锁链拴住手脚,“说出来,吾就叫侬嫁人!”
“嫁人?”柳映微痛得蜷缩在血迹斑斑的床板上,嗓音嘶哑,“侬……侬要吾嫁把哪个?!”
柳老爷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反正伐是狄息野!”
“……都偷了人,还想着嫁进豪门?”柳老爷毫不留情地碾碎了柳映微最后一丝希望,“侬等着吧,若是有老爷要侬做姨太太,已经是侬最好的归宿了!”
柳映微脑海里闪出了财政总长的模样,捂着脸尖叫:“不……啊!”
只可惜,他刚叫了一声,就被打得闷哼连连。
柳老爷是旧派人,讲究旧时候的规矩,柳映微偷了人是真真地触了他的霉头,他揍了一顿还不解气,一晚上竟反反复复用手杖将柳映微揍了好几回,直抽得人浑身滚烫,烧得进气少出气多,才叫来个公馆里的医生,给柳映微医治。
“不消用啥额好药。”柳老爷鄙夷地看着瘫软在床板上的柳映微,丝毫不顾及父子情面,“给阿拉柳家丢人,死了也是活该!”
医生在柳公馆里干了半辈子,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阵仗,不敢多问,也不敢多为柳映微医治,当真胡乱丢下药物就逃离了地下室。
得亏柳映微命大,半夜疼醒,硬撑着给后背上的伤口抹了药,然后在撕心裂肺的疼痛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柳公馆里闹了这么一大出戏,实则也就是一夜间的事。
狄息野订了婚纱又买了些首饰珠宝,回到家的时候,仆人们都歇息了。
他哼着歌,脑子里还想着那三套雪白的婚纱,眼皮子忽地跳起来。
“钉子,去帮我倒杯水。”狄息野莫名不安,支使钉子去给自己倒水,自己回到屋里,站在窗户边上看种着白兰花的花盆。
“哪能就这么好闻?”狄息野不自觉地微笑。
“爷……二爷!”去倒水的钉子却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手里的玻璃杯中,水泼泼洒洒去了大半,“我刚刚去给您倒水,碰上个起夜的下人,说是晚间柳夫人来找您,样子很是着急呢!”
“什么?!”狄息野一愣,“柳夫人单独来找我?”
钉子点头:“柳夫人还问您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几个连您去哪儿都不晓得,哪能回答?柳夫人左等右等,不见您回来,就催着司机开车走了。”
“坏了,柳夫人找我,定是映微有事。”狄息野二话不说,将刚脱下的外套再次披在了肩头,“我去柳公馆!”
“啊?这个点了,二爷,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事关柳映微,狄息野是一刻都不能等,拿了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卧房,“他是我老婆!我翻墙进去找他,也使得。”
?
狄息野说翻墙,当真去翻了墙。
他熟门熟路地爬进柳映微的阳台,见卧房里灯火全熄,觉得映微该是睡着了,还刻意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推开阳台的门。
可进去以后,狄息野就觉得不对劲了。
太冷清了。
虽说柳映微本身爱耍小性子不搭理人,爱给他摆脸色瞧,但屋里一丁点白兰花的信香味都没有,就着实有些奇怪了。
狄息野快步走到床头,确定了床上当真无人,脸色登时黑下来。
这个点钟,映微一个坤泽,能去哪儿?
他抬手,借着月光看了看手表,脸色愈发阴沉。但狄息野还保持着仅有的一分理智。他推门走出卧房,来到沈清和曾经借住过的客房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狄息野晓得,坤泽们关系好了,是会在同一张床上说话的。
或许,今日柳映微又同沈清和住在一起了呢?
然而,狄息野在客房外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他在心里默默数了几个数,最后忍无可忍,推门而入。宽敞的客房空空荡荡,压根就没有住人!
事已至此,狄息野彻底焦躁了起来。
他的映微不见了,他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朝的柳公馆安静得不正常,连往日里会在柳映微门口候着的那个叫金枝儿的中庸下人都不知跑去了哪里。
愤怒与焦虑接踵而至,狄息野的后颈开始突突直跳,来不及摘下的抑制环试图往他的后颈中注射药液,但被他先一步扯了下来。
红血丝爬上了乾元的眼睛,他强迫自己冷静。
映微是个坤泽,且刚订了婚。
柳家那个视财如命的柳老爷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会因为婚事将他当成一个金饽饽,直到出嫁之日,都好好护着——此时的狄息野还不晓得柳映微两年前就和自己结了契,还当他的脖子后头没有花纹呢!
至于柳夫人,那更是关心柳映微,都急到亲自上狄公馆来的地步了,怎么几个小时以后就安静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呢?
狄息野越想越不对劲,侧耳听着楼下的声音,借着夜色往楼下走。
他上过柳公馆几回,却大多只是翻墙找柳映微,如今躲着人在公馆里穿梭,处处都不认识,也处处都觉得奇怪。
偌大的公馆,今夜竟是一个婆子丫头都不见了!
也正是这时,楼下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狄息野眼神一戾,侧身躲进一间房,等着外头的人过去。
“舅舅,表弟的事你交给我就好了。”柳希临在门外与柳老爷说话,“只是狄家那里,还得您亲自出面。”
柳老爷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孝子!要不是他,我何必去狄老爷面前丢这个脸?”
柳希临又道:“狄家的二少爷不受重视,狄老爷就算生气,也不会悔婚。”
“当然不会!”柳老爷自负地笑起来,“我们能拿出多少陪嫁,狄老爷心里有数……不过你提醒了我,代替他出嫁的人,得好好找找。”
柳老爷略一沉吟:“我膝下是没有别的孩子了,但家族里总归是有坤泽的,到时候找个生得不差的嫁过去,想必也能保住这段姻缘。”
二人说话间远去,藏身于房间内的狄息野已然气得双手握拳,要不是顾念映微还在公馆里,怕是当场就要冲出去发难的。
狄息野不仅愤怒,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柳老爷忽然不愿柳映微嫁进狄公馆。
乾元捂着后颈半跪在地上,压抑的情绪就像是一颗炸弹,深埋在血肉中,即将随着喷发的感情轰然炸裂。
为了保持清醒,他又忍痛将项圈戴了回去。
冰凉的液体注入后颈,狄息野的思绪果然清晰了许多。
柳老爷还想送人进狄公馆,就说明,他并不想悔婚。
他只是不想将柳映微嫁进狄公馆了。
可是为什么呢?
狄息野无法从只言片语中窥得真相,只扶额费力地控制着当场就冲出去的欲望。柳映微还在柳老爷的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
狄息野又想,柳老爷话里的意思,是指责柳映微不孝。
柳映微怎么可能不孝呢?
他满心都是自己的姆妈呀!
“该死……”狄息野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乾元想要通过信香寻到柳映微,可偌大的柳公馆里哪里有白兰花的味道?他连旁人的信香都闻不见!
上一篇:对宿敌的信息素上瘾了
下一篇:市井之徒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