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会不会有点儿紧张啊?”谢兰兰戳了戳晏安,“十年没见了,十年。”
“你还记得我十年前长什么样么?”晏安看着她。
“不记得了。”谢兰兰说。
“那不就得了,你连我都不记得,”晏安叹了口气,“谁还记得那什么予啊?几年没见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不记得了。”
“我以为你会紧张呢,”谢兰兰说,“阿姨说十年前他搬走的时候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活不让走,还差点儿躺行李箱里让他带你走……”
“你呢?”晏安直接打断了她。
“我在睡觉啊,”谢兰兰说,“他走那天我睡到中午十二点,等我醒了他早就走了,哭都没来得及哭。”
“那你酝酿一下,”晏安拍拍她的肩膀,“待会儿见到人了你把十年前那场哭给补回来。”
谢兰兰看着他。
“最好声泪俱下痛心疾首一点,”晏安说,“必要的时候加点儿台词,比如我等了你十年啊什么的,比较有代入感。”
谢兰兰缓缓抬起手,晏安在她抬起手的瞬间也缓缓抬起手,互竖中指之礼一触即发,谢兰兰耸耸肩:“算了,人来人往的,毁形象。”
“你在我面前还有形象啊。”晏安还没感叹完,谢兰兰立刻抬手在他胳膊上抽了下。
不记得了。
如果不是几天前老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晏安估计自己下半辈子都不会想起江时予这个人。
十年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时予这个名字对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代号,在大脑里有一个很模糊的记忆,只隐约记得这个名字,并不会刻意地想起来。
其余的,像老爸老妈说的他们关系有多好,像谢兰兰说的他有多舍不得江时予,这些事情完全不记得了,时间把对于江时予的记忆埋进长河里,晏安连时不时去撒点儿土的概念都没有。
直到三天前,老爸突然把江时予这个人拔萝卜似的从长河里拔出来,并宣布,江时予他们家搬回来了。
江时予的妈妈是提前过来的,说要处理工作什么的,江时予在原本的家收拾行李,直到今天才到。
为了体现出对江时予的重视,老爸叫上谢兰兰和晏安一块儿来迎接这颗萝卜……这位少年,并且已经和这位少年确定了见面的具体位置。
晏安和谢兰兰一边扯闲篇儿一边跟着老爸走,走一半的时候晏安抬头看了看,居然是吸烟区的方向,还挺牛,抽烟就算了还敢让大人去吸烟区接他。
“热情点啊,”快到的时候晏爸爸回头看着晏安,“热情,热情。”
“好,”晏安很认真地点点头,“我准备好哭了。”
“你也哭啊?”谢兰兰乐了。
“是啊,十年好友终于重聚,”晏安扭头打了个呵欠,“不哭个一天一宿的,都对不起我这大早上爬起来迎接他的热情。”
说着眼眶里真的有点儿泪,不过不是激动的,是打呵欠打的。
晏安困得不行,昨晚打游戏打到四点多,今天还没八点就被老爸从床上揪起来,这会人整个人都是迷糊的,往墙上一靠就能睡着。
他扭过头去又打了个呵欠,这次嘴还没合上,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少年路过后退回来两步,停在了他面前。
不光长得清秀,穿得也很干净,有些人就是能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脸也白净,跟用谢兰兰那些化妆品糊过一遍似的,戴着眼镜,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晏安。
晏安缓缓合上嘴,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个人。
“哎!小予!”晏爸爸突然喊了一声,音量巨大,几乎是在晏安耳边震起来的,晏安一哆嗦,眨了下眼睛,一滴泪直接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江时予是吧!”晏爸爸挺兴奋的,估计是来之前看过照片,这会儿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长大了啊,都快认不出了。”
“晏叔叔好。”江时予点点头,视线很迟疑地落到了晏安脸上。
晏爸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哎了下,小声说:“……你也太热情了。”
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到也不必如此。
晏安没解释,抬手擦了擦眼泪,“好久不见了?”
江时予的表情有点儿复杂,盯着晏安看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城市和城市之间总有一种莫名的隔阂。
这种感觉很微妙,和旅游不同,可能是知道之后的日子都要在这个地方过了,所以打量得要更仔细些。
街道和街道,小区和人们,这些区别可以忽略不计,但仔细看起来的时候又会体验到一种陌生感。
江时予被晏爸爸塞上车的时候也没有从这种隔阂感里逃出来,很诡异,总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不舒服,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老妈不在家,江时予没有家里的钥匙,只能先去晏安家待会儿,一路上行李也不是自己提的,晏安拎着他的行李走在最前面,和晏爸爸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什么,旁边谢兰兰时不时地插上一句,看起来很和谐。
江时予盯着地面,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明显了。
“问你呢,”谢兰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边,“要不要吃啊?”
“啊,”江时予回过神,看着她,“不好意思,吃什么?”
“烤红薯。”谢兰兰指了指旁边,一个推着炉车的老大爷正在往这边看。
“你都这么指着别人了,不买两个合适么,”晏安叹了口气,走过去买红薯,“什么脑子。”
“看见了吧,这么多年他就是这样欺压我的,”谢兰兰很自来熟,在江时予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记得帮我揍他。”
“哦,”江时予愣了下,点点头,打量了下晏安,“三分钟吧。”
晏安扭头冲着他挑了下眉毛。
“什么三分钟?”谢兰兰没听明白。
“我和他打架,最多三分钟,他就会跪在地上,”江时予顿了下,“求我不要死。”
谢兰兰反应过来之后和晏安乐了半天,晏爸爸也在前面笑,直到烤红薯递到手里了才止住笑意,晏安笑着说:“你还挺逗的。”
红薯很好吃,晏妈妈很热情,招待了一顿很好吃的饭菜还把客房收拾出来让江时予休息。
期间晏妈妈还给老妈了个电话,估计是叫她下班后直接来晏家吃晚饭,老妈应该会答应,别人请客的局她一般不会推辞。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还有……不知道能不能算陌生的人。
江时予坐在床边愣神,感觉一切发展得太快了,太理所当然了,他和晏安有十年没见面,谢兰兰自然熟就算了,晏安也没表现出久别重逢的尴尬和生疏来。
甚至在相遇的时候落泪,看着可太久别重逢了,还得是生死虐恋那种。
江时予想起晏安当时的表情,莫名其妙地乐了下,嘴角刚提起来,手机的震动就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提起来一点儿的情绪。
没显示来电人,但光看那串号码江时予就能认出来是谁,他挂断了电话,把号码拖进黑名单之后手机也丢到了一边。
眼镜摘下来搁在床头,江时予倒在床上,胳膊放在眼皮上使劲儿压了压。
“我看他好像挺累的,”晏安坐在沙发上,对妈妈小声说,“就别去打扰他了吧?晚饭的时候叫他就行。”
“现在的小孩儿啊,”晏妈妈叹了口气,接了杯水后回到客厅沙发上,“年纪不大,心事挺重。”
晏安抿抿唇没说话。
一屋子三个小孩儿,一个在睡觉,一个拿着手机刷,看着就很没心没肺,剩下一个是他自己,他有点儿无法确定老妈有没有在影射自己。
“小安,”谢兰兰用手肘怼了他一下,“问你个问题。”
“嗯。”晏安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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