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边躲着的小朋友,”老人道,“出来吧。”
*
光彦和元太跟在身后,唐沢裕能听到紧赶慢赶的脚步声。
他走在两人的前方,只在留下一个背影,远古的天性会让小孩子们在这种情况下感到更安全,也算是一种聊胜于无的安慰。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唐沢裕是习惯性不让大脑歇着的,如果说他平时心分多用,在工作的时候还能同时跑七八个思考线程,给少年侦探团带路只能占据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可他总有无数的事值得想、值得做,现在的代办列表却空空如也;系统没有回话,手机也不在身上,他既不能对外联络,也不能拿弹幕打发时间,唐沢裕难得走了神,任由空荡荡的线程胡思乱想。
他虽然头脑放空,表面上却看不出来,依然保持着稳定的步速。直到一串脚步声追上来——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
唐沢裕瞬间回过神。
“怎么了吗?”
光彦的双手拢在嘴边,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架势,唐沢裕于是会意地蹲下身。气流擦过耳尖的触感有点痒,他听见光彦用很小的气声说:“唐沢哥哥,你是在这里卧底吗?”
唐沢裕微微一愣。
在那一秒的空白里,他心中想的是:我错过什么了吗?
一路上光彦和元太的确在讨论什么,但唐沢裕并没有分神去听。其实这样的忽视是危险的,他根本不知道两个小孩的思维会拐到哪里,可唐沢裕也的确并没有状态关注。
他在放空中走到这里,忽然被这样一问,一时连回答的话都忘记了。
可他的怔神被当作沉默,沉默又暗示赞同,两人顿时就高兴起来。
光彦:“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很难打发吧?”
元太:“我们什么都没看到!而且有一个坏人,可以拿他交差!”
唐沢裕在七嘴八舌中反应了两三秒,才将他们口中凶神恶煞的形容词与琴酒挂上等号,一时间有些无奈:“没有。不难的……我以后会找机会。”
他挨个回答提问,至于那套所谓卧底的说辞,干脆默认下这个误会。小孩们看他的眼神里都有了星星,唐沢裕在闪闪发亮的期待中按下指纹,听到身后又来一句:“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往外说的!”
他幅度很小地摇摇头。
隐藏的电梯门两侧打开,唐沢裕进到轿厢里,替两人按下回去的楼层键。看着元太和光彦进去后他停在门口:“电梯到了会开门的,你们记得给吉田同学找医生。”
光彦用力地上下点头,唐沢裕顿了顿,又半蹲下来。
“你们太不小心了,”他微微板着脸,用略显严肃的口吻说道:“假如我也是坏人呢?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下次做什么,都不要自己擅自行动,记住了吗?”
“我知道,唐沢哥又不是坏人,”光彦偷偷地吐了吐舌头,“上次的灯光摩斯密码,还是你教我们求救的呢。”
可唐沢裕已经没记忆了,他表情极快地怔松一瞬。
“赶紧回去吧。”他最后说。
电梯在眼前阖拢,变回墙上一处不起眼的暗门,唐沢裕从地上起身,眼神一瞬间冷厉起来,他快步往回走去。
——电子音仍旧没有回复。
距离固件升级的时间,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
……
墙上的铁盖动了动,三道目光的凝视下,柯南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的站位可谓是万众瞩目,琴酒与一个老人遥遥相对,场面风雨欲来,柯南就出现在二人正中。
出来时他才看清在场的第三个人,老人的身下坐着轮椅,轮椅旁站着贝尔摩德,她也在对峙的三方里,柯南出现的那一刻,瞳孔并不明显地缩了缩。
——既然被指名道姓地点出是“小朋友”,那他的存在一定被发现了,柯南的逻辑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选择出来,在退缩与前进之间,最终择定后者。
老人看到他笑了出来,“所以这才是完美的实验体……”
他语调呈现出一种古怪的上扬,就像难以自扼的兴奋与激动在心中拼命被按回去。他贪婪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柯南身上,眼神混合着狂热与喜悦,像饿了一个月的郊狼第一次看见肉。
柯南在他的眼光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与之相反的是琴酒,高大的银发男人在不远处,没有投过来一个眼神。
他危险地眯着眼:“所以?”
“药!贝尔,我的药在哪里?”老人的音调陡然一扬,“给我药!”
柯南不适地皱起眉,同时也意识到一个事实。他的出现对局面并没有丝毫影响,他可以是一个论据,一个控诉对方的把柄,可矛盾却在很久之前就存在了。
对峙的双方谁都没有在意他,他站在交锋的风口浪尖,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狭路遭逢组织时都安全。
所以这个老人是谁……等等,灰原哀呢?
柯南脑海中霎时劈过一道电光。
——灰原哀也是吃下APTX-4869变小的人,如果她已经身在组织,自己又怎么会被指着说“完美的实验体”?难道这个人没见过灰原哀,那灰原呢,她现在究竟在哪?
贝尔摩德冷冷地回应说:“我没有随身携带的习惯。”
老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突然控制轮椅又往前一步,全身的电极都摇晃起来。他身上连接着很多电极线,不少已经在强行通过门口时扯掉了,身前身后的两人都看着他,神情如在看小丑表演。
柯南也站在原地,轮椅的轮子向前半圈,又忽然停下,老人像是陡然想起什么,神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他似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连水杯都需要别人帮忙递的人,怎么完成服药的整个动作呢?
贝尔摩德知道这点,所以她只是站在身后,没有动。
她说:“只有很小的概率成功,你未必会是被幸运眷顾的那一个,放弃吧。”
轮椅再一次嗡的一声,提供动力的电极启动时就会有这声响。很长时间的沉默后,老人的目光忽然转向了柯南身后:“原来如此。”
咔。
“原来如此……你一直在等这一刻是不是?他教你学会的好手段!让她藏着掖着一个研究方向二十年,甚至暗度陈仓,你厉害,你厉害啊!”
咔嗒。
几乎于嘶吼的大笑中夹着规律的金属声,柯南愕然中回过头去,琴酒双手持枪,正在慢条斯理地给子弹上膛。
无论老人说什么、怎么说,他都始终一语不发,微眯的眸光落下来,显出一种忌惮的思考,抑或者缜密的冷静。
轮椅上老人大笑:“你开枪啊!这一枪你敢开吗?是他想通了让你杀我,怎么,又不想留着我的命了?”
“砰!”
这是今晚的第一声枪响,仿佛世界都在巨响中久久震颤不止。
柯南的左耳在耳鸣,嗡嗡声缭绕不绝,散去的硝烟后显出老人的身形,他的轮椅在冲击下倒退了一段路,右肩涌出血迹。
“哈、哈,”他笑容反而更大,“贝尔,是不是你也早就想这么做?”
贝尔摩德双手抱胸:“我平等地希望你们所有人都死。”
“我接受你的祝福!”老人呛咳着笑出来。
其实他声音已经很虚弱,又因其老态龙钟的嘶哑而更显阴森。但老人一直在笑,“你以为死亡能威胁我吗?你以为我是个惜命的人?二十年,你能瞒我二十年,你以为我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你太傲了,我——”
——砰!
第二枪。这一枪直中腹部,同样也不在要害,只是打断了老人疯疯癫癫的呓语。
比起反击或是震慑,柯南反而觉得这一枪在有目的地截断什么话。如果让老人继续说,“你太傲了”后面大概率跟的是一个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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