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沉闷的惊雷缓缓滚过天际。
大雨掩埋一切。
知名房地产连锁企业社长村上浩一被杀,消息一出便跃居新闻头条。第二天一早,橘境子拾掇好自己的恋人,她已经问过了,羽场二三一回来时已近深夜,没有走监控路段,也没有遇上过任何人。
“保持正常,”她用遮瑕盖住恋人浓重的黑眼圈,俯身在耳边低语,“……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事发的酒吧后巷距离两人居住的公寓不到一个街区,是会被警察的走访调查覆盖到的地方。橘境子将羽场二三一带去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伪造了连续几天的实习记录。
中午他们接到了警视厅的电话,笔录在律所的茶水间进行。橘境子代他回答了大部分问题,姓名,电话,一旦涉及到昨晚行踪的摇头。没有出去,没有听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状似不经意间撇过头,露出脖颈上未消的吻痕,巡警识趣地理解了其中的未言之意,不到五分钟便纷纷离开。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直到第二天傍晚到家。
橘境子推开门,立刻将羽场二三一拦在后面。家里多了个不速之客——非常时刻,她的感官从未如此敏锐。
这片空间非常嚣张地漂浮着陌生人到访的气息,那是一根已经被点燃的烟。
***
赤井秀一靠在咖啡厅外的幕墙上,仰头点燃了一根烟。
橘境子的叙述刚开了个头他就离开了,只是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缺席。他没有走太远,就在店外隔着一扇落地窗的位置,略一偏头,就能看见男孩专注的脸。
柯南认真地听着橘境子的话,想必对他而言,那将是一个颠覆性的故事。
刚找到橘境子时,让她开口却远没有现在那么容易。
羽场二三一自杀后,橘境子离开事务所,成为一名专攻公安案件的自由律师。一直为被告辩护的她从来没有赢过,多年败诉,0%的胜率锻炼了她强大的心理素质,如果不一击命中痛点,她甚至能与你打太极到天荒地老。
所以赤井秀一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村上浩一的案子还没过追诉期。”
“你我都知道,这起案件牵涉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杀人的,被杀的,还有被牵连的人。”
“牵连”二字被他说的意味深长,刚刚落座的橘境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仍旧一言不发。赤井秀一自顾自继续道:“如果土门康介还活着,这件事不会翻案,可他死了,死在众所周知的政治倾轧下。”
“大众会天然同情这种存在,无论他本人是不是恶贯满盈,一旦村上浩一案翻案,他就会成为一面旗帜。”
一面媒体抨击政坛、讨伐腐败的旗帜。
土门康介会被捧上神坛。
“你愿意吗?”赤井秀一说,“让一个罪人荣誉等加身?”
老辣的FBI最懂蛇打七寸。他将橘境子约在这家咖啡厅,没等她说一句话,就已经破除了她的防备。
“现在主动权在我手上,是否翻案的权力在我,”他说,“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把村上浩一案的所有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另一个人,只要这样,我们就不会说出真相。”
鸣笛渐远,白烟在微凉的空气里袅袅弥散。赤井秀一长舒一口气,在雾气中向后瞥了一眼。
橘境子不会也不敢说谎。现在,故事应该已经走到了关键时刻,柯南双拳紧握,眼神同时呈现出震惊与愤懑混杂的愕然。
毕竟在此之前,故事还只是一个杀人犯如何在女友的帮助下脱罪。
直到那个傍晚,在橘境子家中出现的不速之客,才让这起普通的谋杀案前所未有的扑朔迷离起来。
赤井秀一吐出一个烟圈,在缭绕不定的白烟中想:
pulque。
——村上浩一案事发于五年前,五年前,而那也同样是他刚刚化名诸星大,卧底潜入组织的时候。
*
使诸星大成为“Rye”的代号考核,参与者足足有几百人,最后留下的却寥寥无几。
考核的终点在一片废弃楼宇中间的空地。这里是胜利的安全区,进入之后,任何人不得再彼此攻击。
断壁残垣后面,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撕下绷带。
考核采取逃杀形式,所有人装配的却是玩笑一样的颜料弹。大概组织有朝一日也知道了什么叫人力资源,底层成员的性命是消耗品,但能够通过考察期进入转正考核的,至少也值得珍惜一下。
珍惜。赤井秀一漠然想,把这个字眼和组织组合在一起,听起来简直像一个黑色笑话。
这是个无风无月的夜晚,广场上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杀伤力巨大的热兵器填装了颜料弹,冷兵器却没有禁止使用,他的侧腰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作为回报,他把偷袭者从五楼踹了下去。
抵达终点的条件是全身上下不能被颜料沾到,当然,人得活着。除了赤井秀一,空地上还有其他两个人满足要求,这应该就是最后留下的数字了。
身后猛然大亮。
一辆车刹停在空地中央,耀眼的车灯正对着他的位置。不远不近的距离,一个平淡的男声道:“Sauza。”
“你的代号。”
——是考核官?
赤井秀一心底一凛,以最快的速度探出身去。
考核开始时,集合地并没有代号成员现身,一切信息以广播的形式告知。“诸星大”是头独狼,靠过硬的身手和狙击水准获得举荐,也就意味着,这将是他第一次直接接触到组织内部的代号成员。
通过考核的三人分散在广场的三个角落,考核官正从“Sauza”往另一个人走去,听到这边的动静,淡淡看了一眼。
这是个年轻的男人,黑风衣,半长的发丝扎成马尾。赤井秀一直觉这不是他的真容,因为那张脸庸俗平淡,与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一起,便显出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耀眼的车灯追随着他的背影,轮廓修长挺括,漫步过废墟瓦砾,猫一样不出声响。在他右手上却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把枪,拇指拨动保险,发出刻意为之的咔嗒声。
赤井秀一顿时一僵。
他忽然想起来,某个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中,这把枪,正是考核官特有的一票否决权。
组织不容叛徒。通过考核的人数超过1时,任何像是卧底、或者可能在未来显露出背叛迹象的人,考核官都有权一击毙命。
赤井秀一的性命,就挂在那把枪上。
他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看着考核官来到第二个人面前。
地上的男人抬起头。
赤井秀一对他有印象,狙击手,和自己的定位重合。不同的是,赤井秀一的人设是恃才傲物的阴冷独狼,对方却恰好走了另一个极端,蓝色的猫眼永远温和,对谁都笑盈盈的,狙击时更为如此。
比起自己的言行一致,赤井秀一觉得这种微笑着取人性命的更恐怖,他一般管这种表里不一的叫变态。
考核官停在变态面前,顿了一秒。
“绿川?”
名叫绿川的男人点点头。他屈身斜靠着一条断墙,下垂的视线注视着地上的某一点,破天荒的,那双蓝色的猫眼里没有笑。
考核官说:“Scotch Whisky. 等他死后,你继承他的代号。”
赤井秀一一愣。
他从没有见过这种先例——给新加入的成员老代号,而老的代号成员还活着!
这难道不是凭空树敌吗?谁会喜欢一个觊觎自己代号的人?更何况,这种做法意味着,只要老代号成员不死,新代号成员就永远无法享受自己应有的待遇。无论自保还是嫌恶,老苏格兰都一定会全力追杀他。
这样的做法绝无先例,就连绿川自己也愣住了,飞快抬眼扫了一下考核官,随即又恭顺地低下头。
赤井秀一就距离绿川不远,探身而出的动作让整个人暴露在车灯下,男人便顺势向他看来。
空地上三个人或倚或坐,只有他一人站在那里,逆光的车灯在背后,让沉在阴影里的神情更加面目模糊。那是一种看死物的眼神,绝对的漠然、平静、高高在上,拨弄手枪的频率恒稳,一分一秒都不曾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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