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没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嘴里刚还说着“不用管我”的阿舍尔眼里溢出来的泪更欢了,就好像这些眼泪也知道刚刚迦勒是在笑它们似的。
瞬间,其他几个一直憋着那股火热劲儿的雄性虫族立马飞来一记刀眼。
迦勒又慌了,“不、不是妈妈,我刚不是笑你,我就是、就是嘴巴有点儿痒,没忍住……”
阿舍尔想说些什么,但此刻失控的抽噎声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他讨厌虫母所谓的筑巢期!这分明就是信息素渴望外加情绪失控期才对!
旦尔塔忽然伸手捂住了虫母的眼睛,“妈妈别哭,都交给我解决好吗?”
在瞬间降落的黑暗里,原有的躁动情绪似乎有被安抚到,阿舍尔低低喘了口气,又应了一声,随后彻底放松,把自己全权交给了旦尔塔。
黑暗里,他只能听到旦尔塔沉稳又平静的声音——
“想陪妈妈就听我的指令。”
“把衣服脱下来,不要外套,那些料子太硬了。”
“相对贴身一点的,乌云把你的内裤拿走。”
“衬衣这些,放在床上。”
“行了,你们转过去。”
“不听话?不听就离开。”
为了能陪在妈妈身边,一众虫群面对旦尔塔的指令只能照搬,一个个把衬衣、半袖脱下来放在虫母卧室唯一的床上后,几个打着赤膊、暴露出美好肌肉线条的雄性虫族齐齐转身,只露着个后背像是罚站一般,冲着窗户站了一排。
见没有偷看的,旦尔塔才小心把怀里裹着浴巾的虫母,放在了堆着衣服的床铺上。
有些行为就像是根植在虫母身体深处的指令一般,哪怕从未尝试过,可当合适的氛围环境出现,这具身体就会自发性地执行——
赤身落在床上的青年像是一只过冬而开始储备物资的小仓鼠,他把沾染着雄性虫族信息素的衣服拢在自己身边,甚至无意识推开了旦尔塔想要帮助的手,只自顾自地忙碌着。
一件、两件、三件……
味道象征着冰川蔚海、幽深丛林、白日暖光、沙滩海洋……
不同的信息素叠加在一起,为筑巢期的虫母创造出了一个最具有安全感的氛围,他拢着虫翼,身体蜷缩在衣服堆里,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很快连头发丝都被严严实实地藏了进去。
像是缩进壳里的小乌龟。
半蹲在床边,围观这一幕的旦尔塔唇边是压不下去的弧度;而站成一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偷看的虫群们,则一个个嘴角抽动、竭力憋着不由自主露出的笑,眼底是满满的、扭曲的痴迷——
可爱可爱可爱好可爱!!!
妈妈简直可爱到要命!好想把妈妈抱起来揉在怀里!好想用衣服把妈妈都裹起来!
……可爱死了!
扯着衣服往里面藏着的妈妈,也太可爱了吧!
呜呜能抱着筑巢期的妈妈睡一觉,死都值了!!!
……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彻底围观的阿舍尔直到把自己藏在里面,止不住的泪才稍有好转。
半晌的安静后,衣服堆被从外侧掀开一个小小的漏光口。
是旦尔塔。
祂很小心地,就像是在和某种畏光的小幼崽交流,连语气都轻柔得厉害,“妈妈感觉好点了吗?”
“嗯。”阿舍尔应声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旦尔塔:“妈妈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是啊,妈妈还想要什么?天上的海里的我都能给您捞回来!”
猛然间另一个脑袋凑了过来,是迦勒。
随即,其他几个罚站的脑袋也都凑了过来,完全拥挤在了衣服堆掀开了那点儿小缝隙前,把光挡了个结实。
藏在衣服堆里的虫母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从前抚慰过他的信息素还流动在腹腔深处,偶尔的激动彰显着它们来自不同个体的差异。
尤其当沾满了虫群信息素的衣服筑成这个巢时,阿舍尔心理生理上的缺失被满足,原先弹跳的敏感情绪似乎也好了很多。
他在缝隙里缓缓摇头,只哑声道:“我想睡一会儿。”
之前和旦尔塔的超负荷运动,阿舍尔还没彻底缓过劲儿来,此刻有着信息素做安抚,或许他终于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那我们在这里陪您?”歌利亚问得小心。
“……都陪我吗?”
歌利亚:“如果您想要的话。”
阿舍尔抿唇,不可否认,他想。
但是……
藏在衣服缝隙里的铅灰色眼瞳无声飘落在了旦尔塔身上。
但是,他是有伴侣的虫母了。
旦尔塔看出了虫母的犹疑,祂只是道:“妈妈,是因为我吗?”
阿舍尔咬着唇,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人类和虫母对待彼此伴侣之间的差异性太大,阿舍尔尝试守住自己的底线并去接受另一种生活习惯,却又无法确定其中的限度,甚至是自己可以接受的尺度。
或许在正常时期,阿舍尔还能用自己清醒的大脑去理智分析,亦或是是和虫群们进行讨论,但此刻……筑巢期带来的后遗症效果过于剧烈,混沌的大脑和敏感的情绪,让阿舍尔只要多深入思考一分,就会有委屈流泪的冲动。
甚至于好几个瞬间里,情绪古怪的虫母还会突然产生一些诡异的想法——
地毯被踩在脚下好可怜,都没有人心疼它!
窗外风发出来的声音,是不是在哭自己无人陪伴?
压在他身体地下的衣服,会不会嫌弃他很重啊?
……
各种奇思妙想的担忧像是打碎的拼图一般,出现在阿舍尔的大脑里,混乱到又能逼出一波眼泪,要不是他努力克制着,可能已经开始面无表情地一边流泪,一边丢脸地询问子嗣“为什么没有人心疼地毯”。
这不仅仅是虫母的筑巢期,还是虫母的预备丢脸期!
并不知道阿舍尔心底想法的旦尔塔在虫群的注视中,缓缓俯身,掀开半截衣服,于朦胧的阴影下吻了吻阿舍尔的鼻尖,小声道:“只要妈妈认同我是您的伴侣、小狗身份,剩下的一切,您大胆选择就好。”
虫群:???
什么?伴侣的身份?谁?
什么时候的事情?旦尔塔什么时候速度这么快了?背着我们偷偷转正?
哪怕再小的声音,也抵不过虫群们敏锐的听觉。
在雄性虫族一个个瞪着眼睛,几乎生啖所谓“伴侣”的血肉的同时,旦尔塔说,“没有任何一个生命能让您委屈。”
包括我。
于是,藏在衣服堆里的虫母则探出半截脑袋,在旦尔塔认真又宠溺地注视下,轻声开口:“——我想你们都陪着我。”
以子嗣的身份,陪着正处于筑巢期却极度贪婪的我。
“想”和“陪”两个字立马让虫群的注意力转移在了虫母身上,这一刻他们甚至顾不得“伴侣”的存在,只满心满眼都是可爱到让他们心脏都快融化的妈妈。
陪!
用子嗣的身份陪一辈子都行!
妈妈高兴怎么都好!
这子嗣我还就当定了!
第124章 陪妈妈一起可可爱爱
当晨曦洒满整个大地的时候, 共同享受了一顿美食的野犬一家正懒洋洋地在窝内打盹。
那份过于巨大的猎物成了它们最近两天的食物,足够饱食又能让劳于奔波的野犬夫妇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这般悠哉又惬意的生活它们已经很久不曾感受到了,尤其是在拥有了四个小宝贝后, 便总过得慌慌忙忙、处处小心,谁能想到它们也有遇见“天降猎物”的一天。
这大概是野犬一家的幸运日吧。
许久不曾这般饱腹的野犬夫妇正缱绻地靠在一起, 回忆着从前相恋时的点点滴滴。
此刻,在外凶狠的野犬丈夫此刻正温柔地舔舐着妻子脑袋上的皮毛, 而被困意侵袭的野犬妻子则仰头接受来自丈夫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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