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这有什么可好奇的……”迦勒哼笑一声,那双深绿的眼瞳里满是桀骜,只当祂对上虫母似笑非笑的眸光后,便有些不自然地偏头,舔着舌尖轻哼一声,“……大不了就告诉你了。”
阿舍尔满意,像是招呼小狗一样,道:“乖啊,那就说说呗。”
三个始初虫种不着痕迹地相互对视,片刻后,一个有关于祂们诞生初期的故事满足了阿舍尔的好奇。
在旦尔塔、歌利亚和迦勒之间,并无具体的年长年幼之分,自上一代的始初虫种死亡后,祂们便开始被虫瘿孕育——
三个半人高如灯笼一般的虫瘿坠在同一根巨型藤蔓之上,祂们因为是同源,自然也享有相同的营养成分,只是养分到底有限。
在这个时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就变成了还处于幼崽时期的始初虫种们争夺生机的行为准则了。
不论每一代的始初虫种会诞生几个,其中都会有一个被长久地留在深渊,变成与创始者号融合的战舰意识,从此背负上没有虫母垂怜,便永生无法离开深渊的责任。
创始者号最初想要选择是身处虫瘿,已经在各个方面表现出强大的旦尔塔,但意外来得永远比计划快,旦尔塔不愿意被战舰选择,于是硬逼着自己加速撕裂虫瘿,在准备离开深渊的前一秒,随脚把自己的一个共生者踢了下去。
总归那时候祂也不知道是谁,就在相邻的两个未孵化的虫瘿中随便一选,谁知道竟然选了个长脑子的……
旦尔塔有些遗憾,祂想如果当初踢下去的家伙是迦勒,或许事情会好处理很多。
轻描淡写略过自己曾经“坑害”共生者的事情,旦尔塔目光凉凉地瞥了一眼歌利亚,那其中的冷意仅祂们彼此心知肚明。
“……我破开虫瘿就准备离开深渊,之后一直在地表上流浪,再后来——”
旦尔塔竖瞳里的冷意散退,等转向阿舍尔的时候,内里便只剩下一片纯然的热度,“后来就成了第一个跟着妈妈的子嗣了。”
“第一个”字眼被咬得有些清晰,同时引得歌利亚和迦勒森森瞥了祂一眼。
作为曾经被“坑害”过的当事者,歌利亚拿不出证据,自然无法指证,祂无声咬着后牙根,神情愈发地冷。
“那你呢?”阿舍尔没注意到始初虫种之间的小风暴,他看向歌利亚,有些好奇道:“你是怎么成为战舰意识的?”
当然是被坑害下去被迫成为的……
这话歌利亚自然不能说,便只好换了一个话术,“有一段时间,藤蔓晃动得很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然后影响到孕育我的虫瘿,所以它掉了下去。”
句句没提旦尔塔,句句都是旦尔塔。
歌利亚看向虫母,声线还带有一种生涩的机械感,这或许与祂成为战舰意识有关,“掉下去的虫瘿落在了创始者号身上,于是我的上级把虫瘿捡了回去,开始培养我成为战舰意识。”
旦尔塔离开了深渊,歌利亚成为被限制自由的战舰意识,那么还剩下最后一个迦勒。
虫母的视线移动,铅灰色的眼瞳里倒映出迦勒的身形。
“啧……”迦勒揉了揉脑袋,原本的恶声恶气在一看到阿舍尔的时候,便被咽了回去,变成了副班乖不乖的叛逆样儿,“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祂有些自暴自弃,“本来我也应该是在深渊里诞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荒漠里了。”
甚至在未曾孵化前,还憋憋屈屈地被限制在一片狭窄的小空间内,不停地听几个聒噪的虫族吹嘘他们的虫母有多好,好到那时候的迦勒感觉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才诞生后仗着始初虫种的能力,三番五次招惹身处远方的阿舍尔。
在听话和叛逆之间,迦勒选择了犯贱。
对此阿舍尔心知肚明,虽然不知道模拟器是怎么把深渊的虫瘿给搞成任务奖励的种子,但联系现在,他总觉得任务奖励“不知名的种子”像是来凑数的……
模拟器:。
一场有关于来历的闲聊话题里,三个始初虫种各有各的心思,当创始者号终于慢速小心地从横陈于地表的深渊里冒出脑袋时,长久的黑暗褪去,迎来了这一天的夕阳。
阿舍尔眯了眯眼睛,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远方。
这一刻,真正属于芬得拉家族的建设时代,正式开启。
【滴,恭喜宿主解锁成就:始初之母】
【始初之母:赞颂你的美丽,赞颂你的伟大,作为虫母的你得到了始初虫种的拥护,祂们强大难驯,但绝对会成为你的得力助手,不过请记得这世界上永远没有白吃的午饭,或许在拥有了祂们的付出后,你也需要回报些什么。】
……
【滴,恭喜宿主解锁阶段性结局:芬得拉之初建】
【芬得拉之初建:你的家族由强大的子嗣群体构成,他们臣服于你、深爱着你,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刀剑与盾牌,为你所驱使,而身后拥有家族的你,也将成为这颗星球上可以肆意横行的主角。】
……
虫族遗失的科技以及创始者号的存在,为模拟器发布的建设任务增加了很多便利——
原本被藏匿在天空之城地下的书本被阿舍尔派子嗣分批搬了下来,一整个巨大空间内的藏书数不胜数,超过一百个有翅的子嗣来来回回搬了快三十次,才堪堪解决了一半的藏书。
至于那些各个等级的战舰则依旧停靠在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地下室内,因为虫神的慷慨,虫族虽然在千百年前拥有超越宇宙的强大科技和战斗力,但在经过一场神逝的返璞归真后,他们又变回了最原始的状态。
武器不在,靠的仅仅是自身力量。
阿舍尔曾尝试揣摩过模拟器的意思,尤其当近乎是“金手指”般的失落科技和创始者号齐齐出现,并不难推着他猜到模拟器的意思。
所谓的“发展”不单单是让这群虫族们吃饱穿暖过上像样的日子,更是要把其千年前遗落的东西一个个拿回来,重回至巅峰。
现在的虫族是什么样儿?
是原始,是落后,是一群虽然拥有人形外表却实打实的野兽,没有礼法、不见规则,强大的科技被埋藏在阴影里,便毫不自知地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巅峰时期的虫族是什么样儿?
是强大和无畏,或许还有高傲,虫神赋予的恩赐足够他们在一整个宇宙中横行霸道、肆意妄为,在近乎无敌的情况下,自然也养成了这一虫族不可磨灭的侵略性。
这将会是一个任重道远的任务,耗费的不仅仅是精力,更是时间,从原始落后到科技超前,哪怕有现成的“帮手”存在,阿舍尔都难以想象一整个过程中所要付出的一切。
明明他的初衷是成为“完美虫母”,结束这场脱离了原定人生计划的意外。
乱七八糟的想法堵在脑子里,阿舍尔感觉自己有很多问题想要从模拟器那里得到答案,但他也知道,刻板机械的模拟器并不能让他得到想要的答案。
……啧,烦人。
“您在苦恼什么?”
庞然大物般的创始者号已经停靠在芬得拉家族暂时驻扎的荒野之上,当战舰意识撤下阻碍精神力的屏障后,远处的虫群们早已经闻味而来,做好了迎接虫母的准备——
明明有这么大的一个外来器械,但面对虫母是少根筋的子嗣们压根儿不在意,他们无所谓眼前的巨物有什么来历、是干什么的,他们只单纯地在乎虫母还有多久会出现自己的视线里。
歌利亚的声线轻轻扫过窗外的光景,与战舰相融的意识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其下虫群们的身体数据。
比起始初虫种可谓相对一般,怪不得旦尔塔隐隐以虫母伴侣的身份自居,当然是否能真的转正,还有地熬。
“……嗯?什么?”
出神的阿舍尔没听清歌利亚的问题,下一秒颇有几分碎嘴子天赋的迦勒就歪着脑袋插嘴:“他问你……妈妈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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