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点阻挡的力量都没有,唯一学到的,确定的,便是归梧栖不可违逆。
相国府血夜,上百人一夜之间死于妖物口中。李况自然也不必存在了。
南宫回到宫中,却还是习惯隐藏在黑暗里,当李南落终于又一次站在了他的面前,恍如隔世。
南宫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一时间说了这许多,站在那里,怅然若失。
“归梧栖竟如此可怕,可怕到魏吴央眼睁睁地看着血案发生,明知华胥的相国会被屠杀满门,也袖手旁观?”李南落听了所有的过往,心里越沉,反而越是冷静。
说话之时,他看了夜苍穹一眼,夜苍穹侧首也看着他,“我是来自那个鬼地方,我就是归梧栖放在你身边的大妖,你怕是不怕?”
“如今怕也晚了,收也已经收了,已是我的妖,你若要反悔,我打断你的腿。”笑着回答,眼光却好像刀子剜过去。
李南落不想面对这位昔日的兄长,便与夜苍穹说话,南宫早已知道二人关系,如今亲眼见了,想到当年时刻护着的团子如今长大,竟看上了这么个妖,只觉气不大顺,脸上便露出些许。
夜苍穹没把南宫放在眼里,李南落实则还在混乱,也没有留意,南宫一双眼睛盯着这两人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
紧接着就看到夜苍穹对他笑了笑,直接握住了李南落垂在袖子里的手。
南宫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口说道:“归梧栖确实有这么大的能耐,叫陛下顾忌。”果然见到李南落缩回了手,按着桌沿倾了身子,让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他继续说道:“归梧栖自华胥国存在起,就一直存在,有传说四国初立之时就有归梧栖的影子,包括陛下在内,四国君王无不在坐上皇位之前,被告知,不可违逆归梧栖。”
这是四国最大的秘密。
不可言说之地,归梧栖。
李南落亲眼见着南宫提了数次,“既然他们如此神通广大,你为何能……”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三人朝水榭外面望去,只见魏无雍的亲随探头张望。
几人之中也就东野侯最是熟悉,一眼望见,定了定心,扬起手里的令牌,“诸位大人果然还在此地,殿下有令,让你们快跟小人走,出事了!”
这亲随是李南落见过的,令牌也并无伪造,一问,竟然是祭天之时,朱家宗长朱伯坤没有到场。
他祖上乃是开国元老,世袭的泰安公。朱家虽然表面上不插手朝廷的事,但这种彰显身份的祭祀,从来不会错过。这次竟然在祭天大典上缺席,怎么想都不对劲,于是魏吴央命人前去探问,但吉时不可耽误,这一头祭祀继续。
眼看晌午之前的祭祀典仪就要结束,朱家这位泰安公依然还未现身,不等其他几家看朱家的笑话,那被派去朱家的人前来回报,朱家那些小辈,为了争夺宗长之位,起了内讧,把祠堂给点了。
第185章 朱家大火
熊熊大火在朱家燃起, 火势竟然不灭,浇水也难熄,供奉牌位的祠堂里一片混乱, 火苗就是从这里窜起的。
朱伯坤发髻也散了, 衣裳也烧焦了,脸上一片青灰, 还有被火烧过的红肿焦黑, 一双眼睛满是血丝, 红得好像厉鬼。
“你……你……”他指着朱镇熙,手指头不住发颤,“畜生!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
朱镇熙脸上还有巴掌印, 嘴角带着血丝,失魂落魄的站着, 眼睛里映的全是火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样……”
大火熊熊,沿着被点燃的祠堂一直烧到正堂, 今日大风,风助火势,早些时候日日下雪,近来却连一个雪粒子都没有, 天干物燥, 火随风涨, 犹如燎原。
朱家本来要赴宫中, 冬至祭天,这是年末最大的事, 朱伯坤早就准备出发,轿撵就停在外头的轿厅里, 族中的长老齐齐等候着,谁料想,竟被族里的小辈点了祠堂。
长老们冲进去救火,都被烧得眉毛胡子一片焦黑,脸上也熏得不成样子,下人们一次次地泼水进去,也压不住那火势。
朱家的下人忙着救火,顾不上救治几位老爷,长老们眼见着祠堂的牌位被烧得一个个倒下来,哭喊着还想冲进去,要不是自己的亲随拦着,只怕已经有人要被烧死在里面。
朱镇熙整个人已经懵了,和他一起闹事的年轻人,都是想要争那宗长之位的,不是这位长老的嫡子,便是那位长老的孙辈。
他们便是听了朱镇熙所言,听说宗长亲口对他说,下一任宗长之位是留给“圣子”的,而那圣子竟然是东野侯李南落?!
哪怕本来抢夺宗长之位胜算不大,哪怕最后是被别人抢去这位子,也好过被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外人”继承了去。
他分明姓李,凭什么继承朱家!
年轻人最易被煽动,朱镇熙心中不忿,又被罚着在雪地里跪了半天,所有人都看见了,成了个笑话不说,膝上也落下了毛病,到了阴天就伸不直,走路也难为继,他才年轻,经历这么一遭,哪里能不记恨。
这笔账全被记在李南落的头上,便将宗长对他说的话,全都说给了族中一同竞争那位子的几人说了。
朱伯坤说出圣子的事,想绝了朱镇熙的念头,却没告诉他们,为何有这圣子一说,为何朱家要给李南落继承,几个族里的后起之秀,在冬至这一天拦住了轿子,又在祠堂门口吵闹起来。
朱伯坤也自后悔,不该说得太多,可要他被几个小辈要挟,就这么说出族中最大的秘密,那如何能够?当下狠狠将他们教训了一顿。
没想到,却被朱镇熙冲进了祠堂里,作势要推翻祖宗牌位,朱伯坤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被气死,朱镇熙的亲爹更是直接伸手打了过去。
这一打不要紧,朱镇熙心里害怕又气愤,手里一抖,牌位就真的倒了几个,连带翻了放在边上的香油。
今日本来就是个祭天祭祖的日子,牌位前面俱都摆了香烛,一点火星碰着,便窜天地烧了起来,朱镇熙本来是无心,没想到闯下大祸,被朱伯坤几个巴掌一打,害怕过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又硬气起来。
“就算李南落的娘是宗长的嫡女,是什么圣姑,他也不能因为这点血缘继承宗长之位!他凭什么?就凭他是宗长的外孙?”朱镇熙红着一双眼睛,大吼起来。
宗族世家,枝繁叶茂,谁当上宗长,往后都握有朱家的命脉,不可不慎,可朱伯坤就做了这么个决定,竟还没人去阻拦他,朱镇熙觉得不公平,觉得委屈,觉得自己往昔里被当作天之骄子那么捧着,原来都是假的。
就像被夺走了希望,所有的梦想都破灭了,“既然你们要把朱家交给那东野侯,交给一个外人,不如今天我就把朱家给烧了!谁也别想得到!”
这一句话过后,本就烧得如火如荼的祠堂,陡然间火势又是一蹿,朱伯坤方才涣散的眼神一下凝了起来,看了看朱镇熙,又看了看那片大火。
朱镇熙犹自不觉,大火越烧越旺,直接烧到前堂,这片祖宅时日已久,都是老木头,本就该修葺,是朱伯坤拦着,不想叫人觉得朱家过奢,何况宅子越老,越能显出朱家的底气来,这栋老宅还是开国的时候,皇太祖给赐的。
李南落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朱家已经烧得一片火红,漫天浓烟,下人们忙着救火,朱伯坤站在门前,整个人好似失了心魂,其他长老们也是一样,朱镇熙等一干年轻人,有的害怕,已经溜了,有的后悔,站在那里低垂着头。
朱家一片混乱,大火越烧越旺,再下去是要出事的,李南落当下站住了,手做剑诀。
半空中干燥的火气里多了些潮气,不多时,凝结成了水汽,水汽压了火势,这还不够,他腾空而起,掌心微开,双目微合之间,一道水流如龙卷,从远处半空而来。
水龙卷在半空翻腾几次,朝着大火之处飞扑而下,就若水龙吞吃了火焰,朝着火势最旺的地方卷去。
火势逐渐被控制,水龙卷最终化作细雨,直接覆在朱家祖宅的顶上,逐渐将大火浇熄。
李南落这才稳稳落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来朱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朱家人,他没想到,朱家会在靠近城郊的宅子里,如此偏僻,地方虽然大,却着实有些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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