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积攒下来的认知早已根深蒂固,叶天歌觉得有点不真实,问道:“我杀了你们的人,你还……你还跟我认错?”
魏望年沉默了一会,在他这个身份,要向魔域的人承认失误,确实需要顶住很大的压力,但是终究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魏望年道:“血债血偿,因果报应,纵容了他这么多年,是我当家主的失职,你要报仇无可厚非,从此刻起,魏家不会再行追究。”
他说完之后,又揖了一揖,随即看了慕韶光一眼,抬了抬手,竟就带着门下的人转身走了。
魏家的人这一走,场上人心愈加动摇,逐渐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向着叶天歌赔礼道歉。
这些人虽然对魔域确实有着根深蒂固的厌憎和不满,但大多人品正直,不管怎样,该负的责任,该承认的事实,都不能也不该逃避。
倒是叶天歌半张着嘴,心里无比震撼。
——原来,慕韶光没有骗她,在这个世上,她是有资格获得公道的。
但自然,不甘心的人也是有的。
一个是这样低头认错也太过丢人,另一个更重要的就是,叶天歌的复仇计划半道中止,她要杀的人还差几个,一旦让了步,难道也要这几个人去给她瞎了眼的爷爷偿命吗?
“说来说去,闹出这么大事来,也就是一条人命,还是个垂垂暮年的老人。”
任达的师叔开口说道:“叶尊使,你的祖父去世确实跟他们有脱不开的关系,但也不是他们直接害死的。可是这么多人却都是被你所杀,这么看来,你的罪过可要大多了。”
“就是啊!当初芷忧君跟你们魔域有约定,不许你们出合虚害人,你们行事如此偏颇,难道要毁约不成?”
叶天歌本想说那芷忧君她不认识,说的什么话在她这里一文钱也不值,想了想,却不愿意再给慕韶光惹麻烦。
今天能有这样的结果,她已经知足了,她还有其他在乎的人要保护。
于是叶天歌说道:“左右我杀都杀了,那又能怎样?大不了,把这些魂还给你们就是了。”
任达的师叔只是想用言语挤兑住她,让她不能再去追杀其他活着的人,而剩余一些死者的亲友看见真相已经被说到这个份上,也想起码把残魂拿回来,说不定还能让人复活,于是心里差不多也就接受了叶天歌的话。
他们还要矜持一下,以表现的不那么心急,于是做出一副勉强态度:“你这么说……”
慕韶光接口道:“当然不行了。”
叶天歌惊讶地看向他,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样做是有容人之量,慕韶光会觉得开心。
慕韶光拍了拍叶天歌的肩膀,跟她说:“我之前做那些事,不是为了阻止你报仇。我只是不想让你因此毁了自己,但这却并非要忍气吞声,步步退让。”
任达道:“你要怎么样?”
慕韶光道:“按照贵派的门规,你当初因为不想被叶天歌抢去风头而对她百般打压,有因妒行恶之失;将她困入法阵之后还放入妖兽,有歹毒害人之心;事后处处隐瞒,可见毫无悔改之意。起码当面赔礼,受杖二十,废去全身功力,逐出师门,不为过吧?”
慕韶光是久做掌门的人,这番话说的清楚严明,几乎毫无犹豫,只把任达听的目瞪口呆:“你一个魔修凭什么要惩戒我?疯了不成!”
任达的师叔也沉声说道:“唐郁,你是不是会错意了,我们今日退让,可不是因为怕了魔域,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慕韶光说:“你们当然不是怕了魔域,你们只是不占理罢了。我说了,我今天就是要讨个公道,至于其他的一概不听,你们也不必东拉西扯。时间已经耗费很久了,快动手吧。”
说完他一抬手,饮真竟然变成了一把带着靠背和扶手的座椅,慕韶光掀袍坐下,将手搭在红木扶手上,神色矜贵又从容:“我看着。”
任达心里有些发慌,对他师叔说道:“师叔,别理他,我们走吧。”
慕韶光笑了一声,懒懒道:“走不了。”
有人不信邪,往外走了几步,却被一道结界给挡了回来——他们之前布置了那么多的法阵包围慕韶光和叶天歌,此时竟不知道这结界又是何时布下的。
原本说是要围剿魔域的修士们在魏望年的带头下离开了一半,虽然另一边只有慕韶光、叶天歌,再加上一直没露面的解君心三个人,可真动起手来,剩余的这些修士们也没有胜过的把握。
任达的师叔斟酌着道:“这事一会再说。我这里倒是另有个提议——”
慕韶光沉声喝道:“把人都处置了再说!”
他眸光冷冷一抬,其中的凌厉威严之意,竟似刀兵架颈,令人胆颤心惊。
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带着哭腔高声嚎道:“师尊,求您再护着弟子一回!师尊,我……”
这人没有求完,已经被他的师尊封住了口,一脚踹翻在地,跟着什么也没说,抖出一根长鞭,就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二十鞭子。
打到最后一鞭子的时候,那个人猛然挣脱开了禁言法咒,“啊”地惨叫了一声,听的任达浑身一阵发凉,竟是灵脉被生生给抽断了。
然后他便昏了过去,他的师尊冷冷收了鞭子,再也不看自己的徒弟一眼,只说道:“从今以后,他便不是我派门人了。”
而后,他猛然转头,目光凌厉地看着慕韶光,说道:“我以鞭代杖,此事已了,希望日后,再也不必和你们这些魔头扯上任何瓜葛!让路!”
慕韶光方才听着那鞭子声,一直在闭目养神,此时闻言,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却慢慢说道:“你们还没有道歉。”
“他已经昏死过去了!”
“管教弟子不严,你这个师尊代劳也可。”
“唐郁,你当真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明明是他们的错,明明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他们却表现的好像是受害人一样。
慕韶光叹了口气,终于睁开眼睛,似乎想要起身,一直沉默未语的解君心忽然问道:“你坐着吧,要代劳吗?”
慕韶光说:“再好不过。”
他这四个字刚刚出口,身后的一棵大树上的数千叶片便突然脱离树冠激射而出。
那质问慕韶光的修士早有准备,冷笑着挥剑挡住。
但下一刻,只听“呛”的一声,剑刃立断,叶片随后蜂拥而至,只把他浑身上下扎的密密麻麻,简直如同刺猬一般。
这场景让人见了略有些不适,慕韶光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对方那满身叶片瞬间化为青烟,只留下他浑身鲜血地倒在地上。
慕韶光将身子慢慢地靠回了椅背上,依旧轻描淡写:“道歉吗?”
“我——”
那修士咬牙道:“就算我们错了罢……”
另一棵树上的叶子忽然哗啦啦也跟着晃动起来。
“我承认,我承认,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叶尊使,我代门下劣徒向你赔礼!”
可他说完这句话,树上的叶子也没有平息之势,反倒一片片都立起来了。
那修士反应也是极快,随即又道:“唐尊使,我方才对你出言不逊,是我的不是。”
慕韶光道:“好说,好说,阁下知错便好。”
他的话说完,大树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慕韶光的目光,则慢慢看向了任达那一边。
“好,好,好。既然你一定要讨这份公道,那就如你所愿吧!”
任达的师叔气闷到了极点,恨恨地一挥手:“来人!”
“等等,师叔,师叔,您不能不管我,您这样对我,怎么跟我爹交代啊师叔!”
任达大惊失色,立即跪下来抱住他师叔的腿哀求,求了两句,又觉无用,转过头来膝行至叶天歌的跟前,冲着她连连磕头。
“是我错了,我当初不该那么对你,你原谅我行吗?我真的后悔了,我真的知道我不对了!你……你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我求求你,你就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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