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呆滞地从人们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对程棂说道:“找我什么事?”
程棂差点被这家伙给气笑了,说道:“合虚都已经塌了,你还问找你什么事, 这不是废话吗!莫暝, 我且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没出来?”
莫暝的语气很平板,直愣愣地说:“为什么要问我?我是给你开门的吗?我欠你的吗?凭什么告诉你?你没脑子不会想, 没眼睛不会看?”
程棂道:“你他妈——”
莫暝道:“我没有妈。”
程棂硬生生被这家伙给噎住了,一瞬间鲜血都冲到了脑海里, 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有要被煞气冲爆的趋势。
这时,解君心忽然淡淡说:“你没有妈, 你有嫌疑。”
莫暝道:“为什么?”
解君心说:“掌门静室。”
他十分言简意赅, 只说了这四个字,却足够把其他人都给点醒了。
对, 魔神的掌门静室也塌了!
那处屋子,原本要六名弟子的令牌同时聚在一起才能开启,当初就是因为那些令牌,整个魔域人人争抢,弄得血雨腥风,直到涂垚被慕韶光一剑给杀了才算平息。
而现在,在他们五个都不在山上的时候,那掌门静室竟然直接跟着整个魔域一起塌了!
这么一想,莫暝的嫌疑确实极大,谁知道此事是不是他觊觎魔神的残余力量而弄出来的?反正只有他自己在,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面对众人质疑的眼神,莫暝只对解君心说:“你想要的东西又不在里面,你急什么?”
解君心眸色一冷,殷诏夜却疑云顿起,问解君心道:“你又在打什么东西的主意了?”
解君心没看他,也没说话,手中转动佛珠的声音却“咔嗒、咔嗒”响了起来。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是他想要杀人了的表现。
见解君心这幅架势,连殷诏夜都在心中暗自戒备,莫暝却好似仍旧看不懂半点脸色,继续说道:“你的心思肮脏、可耻、见不得人,所以你不敢说。”
解君心只是刚才那一瞬间的暴怒,但转了几圈佛珠,他就让自己的情绪重新平稳了下来。
不过故弄玄虚罢了。
佛珠的声音一定,解君心的唇角微微抿起一丝乖戾的弧度。
他问道:“那你为何不露真容?”
木头傀儡的眼睛睁大了,直勾勾地瞪着解君心,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一样,那样子比鬼魅还要恐怖。
解君心唇边噙着冷笑,眼睛一眯,眸中闪过一道紫光。
紫光划向对面,立刻使得木偶在原地爆开,成为了一堆没有生气的零碎。
散乱的木屑中,又缓缓渗出血来。
大家都知道,莫暝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杀了,但是这家伙又窝在何处的废墟堆底下搞鬼去了,却谁也猜不透。
半晌,程棂才说了一句:“这个东西,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闹了这一场,就连脾气暴躁如程棂,都有火也发不出来了,其他人更是没有了较劲的劲头。
目前的事情像一团沉沉的迷雾笼在心上,而每一个人的真实面目,背后心机,都是那样模糊不清,看不分明,让人满是疑虑,再没心情计较那些小事。
殷诏夜也没有反驳程棂的话,只说道:“如果放任煞气继续蔓延,地下很有可能发生第二次的爆炸,我先回翱涯渊处理情况去了。”
目前的危险确实还没有完全消除,众人也都纷纷散去,回到了自己的山峰处理事务。
好在能在合虚中存活下来的魔修,没有一个是废物,所以这次的灾祸虽然厉害,实际上真正被压在废墟底下的人很少,伤亡不重。
死的大多数人并不是被压死压伤,而是因浓郁的煞气放大了心中恶念,压抑不住游走的内息,爆体而亡。
往往性格越恶劣,杀机越重,这种情况越是容易发生,正以程棂那边的人最多。
其他人离开后,解君心则走到慕韶光身边,低声说:“唐郁那边的事,交给我处理吧。”
慕韶光对魔域的事务一点也不了解,解君心自然也是清楚的,他这么一说正中慕韶光下怀,也没拒绝,立刻说道:“那太好了,有劳你。”
解君心直到这时,方才露出了一个浅淡却真心的笑容,说道:“不劳,那你先去我那里歇歇,我来安排。”
两人并肩离去。
微风逐渐吹散空气中的血腥味,散乱堆在地上的木屑忽然自己动了动,紧接着,两颗琉璃眼珠从中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眼珠子转了转,最后,精准地对准了慕韶光和解君心离开的方向,仿佛一个人在那里定定凝视。
终究,眼珠慢慢化成了两汪鲜血,深入到了泥土之中。
*
解君心那座山峰表面上同样坍塌的一塌糊涂,但当慕韶光跟随着解君心从地下的一处通道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别人修建殿宇房屋都是向上,解君心这里却是一层层向下挖,以至于表面上的魔殿都倒了,下面的地宫却受损不大。
这里也没有外面那样浓郁的煞气了,让慕韶光觉得舒服了不少。
解君心将他带至了一处屋子,轻声说:“你在这里先歇一歇,我去去就回。”
慕韶光知道眼下他定然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便说:“你去就是,那我就暂且鸠占鹊巢了。”
他心细,一看布置陈设,就知道这里是解君心自己住的地方。
地宫里光线昏暗,看不清两人各自的神情,解君心似乎笑了笑,说了句“求之不得”。
他这里桌椅床枕一应俱全,慕韶光也没有在别人床上乱躺的习惯,四下看看,找了个看起来就很舒服的躺椅窝了进去。
他有些累了,本是想着就坐在那里歇一小会,结果不知不觉,就那么迷糊了过去。
他们修行的人,原本不用像普通人那般每日都需要休息,会有困意,本身就是精神消耗过大的一种表现。
慕韶光还以为这回他又要梦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倒不成想在解君心这里反倒睡的格外沉,醒来的时候懒洋洋的,觉得仿佛精神头都好了些。
解君心还没回来,周围已经黑透了。
慕韶光其实很讨厌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独处,黑暗会让他想起曾经那段浑浑噩噩、软弱无力的时光,而过分的安静,又会让他有种这本就在他脑海中错乱模糊的世界再次远离了他的错觉。
他一贯逼迫自己清醒,因此抗拒容易被看穿脆弱的时刻。
慕韶光屈指掐了个诀,他的指尖蓬出一束火苗,将周围照的明亮了一些,隐约可以瞧见,桌上似乎放着一盏灯。
慕韶光便驱使着火苗将灯点亮。
那火苗未落,刚刚接近,灯光便乍然自明,竟宛若月华一般。
——原来这里摆着一盏月亮灯,灯中的不是烛捻,而竟然是块明心石。
这盏灯一亮,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瞬间融进了月色里,在朦胧的黑暗里勾了毛茸茸的边廓来。
高高低低的柜子案几,一重重在风中鼓荡的纱帘,以及墙面上的剑,角落处的花瓶,都蒙着重淡淡的华光,便似琼楼玉宇,氤氲着若有似无的寒烟。
周围静谧的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心中那些深藏的,不能诉诸于口,也不愿示之于人的思绪,也都慢慢浮了上来。
慕韶光又想起那段日子,他交替修炼仙魔两边的功法,以至于经脉受损极为严重,灵气运转不畅,曾经最虚弱的几个月甚至连眼睛都看不见了,需要一点点将魔息从身体里拔除出去才有希望能够恢复。
但也有可能就恢复不了了,变成一个连下床走动都费劲,目不能视物,手不能提剑的废人。
这种生来便是天之骄子的人,通常性格里都有些要强和自傲,他平常事事都不愿依靠于人,如今却只能每天躺在床上,等待一个不确定的希望,那种感觉几乎要消磨的人发疯。
步榭原本是早已定下来的下一任掌门人选,平时的事务就极其繁杂,加上又要到处找给他治病的办法,还不能让问旻知道,就更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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