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既然是道侣,同道相伴,共赴仙途,修行上互相守护同行即可。我既然比你年长,平时也该是我照顾你。你如今的心思还是该放在修行之上,不要学凡俗庸人,日日经营茶米油盐,只管在床笫上打转。”谢青鹤并不吃这一套,顺便敲打了一番。
伏传还没正式搬进来,先就被训了一顿,连忙答应:“我知道了,大师兄。”
因伏传突然回山,谢青鹤的日程也被全部打乱了,例行的入魔和练剑都已搁下。吃过午饭之后,伏传指挥外门弟子搬家,谢青鹤就把上官时宜写的字装裱起来,覆上药纸,以防褪色。
伏传的箱笼基本上都归置到了隔壁,待外门弟子离开之后,伏传才自己扛着包裹过来。
他自知是个入侵者,也不敢扛太多东西过来。然而,有些东西是必要的。比如养护慕鹤枪的那一套装备,总得找个角落安置,他读书写字也要地方。其他的茶壶香炉……倒是可以直接蹭大师兄的。
谢青鹤把“鹤栖圣临”挂在正堂之后,就进来给他腾书柜。
伏传连忙说:“我只常用的几本书就行,其他的我可以放在隔壁。”
谢青鹤已经把书柜腾空一半,说:“你一半,我一半。若是日后看了我的书,记得放回原来的位置,不许乱扔。知道么?”
伏传想上前抱住他讨好,想起大师兄并不喜欢自己,便克制地站在原地:“知道。谢大师兄。”
日常修行读书的东西安置好了,又到了晚饭的时候。
中午时间比较紧,没吃上云朝做的骨汤火锅,晚上三人就在露台上吃了一顿。
冬日天寒,三人修为都是寒暑不侵的境地,坐在风口上也不觉得冷,冷风暖锅吃得热火朝天,伏传心情极好,猛夸了云朝的手艺几句。云朝正得意的时候,伏传就跟锯嘴葫芦似的,又不说话了。
——不要学凡俗庸人,日日经营茶米油盐,只管在床笫上打转。
伏传突然想起了大师兄的训诫,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晚饭之后,谢青鹤才有空做晚课,在静室里调息。
伏传在隔壁搜检自己的箱笼,将寝衣亵裤收拾了两件,又拿了自己常用的毛巾,打成小包袱。偏头往静室看了一眼,谢青鹤还在打坐,他才放轻脚步走进寝室。
卧室里的柜子衣橱,他都不敢动。万一摸到大师兄放寝衣亵裤的地方……大师兄或许会生气。
他左右看了一圈,在屏风后边发现了一个小空当,搬了一个小板凳过去,把自己的小包袱放在板凳上。随后他又回隔壁木屋里,左右搜寻了一遍,发现了一个放香料的小柜子,大小正合适。
谢青鹤收功起身之后,伏传屁颠屁颠地跑进来,说:“大师兄,水备好了。”
如今寒江上冻,谢青鹤每日洗澡都改在了家里,云朝会给他准备热水。今日伏传这么殷勤地跑进来,显然水是伏传帮着安排的。
谢青鹤就觉得有些不方便了。
平时他只要在外间脱了衣裳,直接去洗澡就行了。
如今只能在里边脱衣裳,还得穿着裤衩子进去。若是日日都穿着裤衩子洗澡,日子得多憋屈?
“功课做了么?”谢青鹤问。
伏传一愣:“今日……还没有。”
“去做晚课吧。”谢青鹤把他支了出去。
伏传就明白了。
大师兄不喜欢他伺候洗浴,也不喜欢被他看见没穿衣服的样子。
这根本就不是相好的模式。
然而,二人之间相处的分寸,只能这么一点点地摸索。界限是谢青鹤划定的,伏传没有发言权。一人乞求,一人施舍,主动权都在谢青鹤手里,伏传没有丝毫抗议质疑的余地。
“好啊。”伏传放下澡豆盒子,转身出去。
谢青鹤看着他匆忙退去的背影,缓缓将手放入温水中。
他知道自己有些不近人情。
可是。
做那件事……是绝不可行的,他不能给小师弟任何错觉和暗示。
穿着裤衩子洗澡还是不大舒服,想着小师弟应该不会再进来了,谢青鹤将裤子褪了下来,坐在澡盆里闭目休息了片刻,他深深叹了口气。这时候,他才生起一种极端荒谬的感觉。
我这又是……何必呢?
洗浴之后,谢青鹤出水披衣,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自从小师弟回来之后,云朝就不怎么进屋了,这会儿也不在屋内。谢青鹤只好自己泡了茶,梳头晾发。才坐了一会儿,伏传从静室里走了出来,小声问道:“大师兄,我能搬个小柜子进屋么?”
谢青鹤楞了一下:“能啊。”这事儿也要问我?
伏传就把搬到门口的小柜子拿进卧室,放在屏风后边,把自己的东西放了进去。
谢青鹤喝了晚茶,稍微歇息片刻,就要上床休息了。伏传很熟知他的习惯,也就准备跟着休息。先到谢青鹤身边陪他喝茶,到点儿跟着进屋。
谢青鹤将灯点燃,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空荡荡的,不禁问道:“你不曾搬东西进来么?”
伏传也有些错愕:“我……?”
谢青鹤将衣橱斗柜抽屉都打开,全是空荡荡的,说:“都给你腾好了。”
伏传受宠若惊,不大好意思地指了指屏风后的小柜子,说:“我搬了个小柜子进来。”
“明日再安置吧。”谢青鹤走到床前,见床上只有一床被褥,连枕头也只有一个,“去把你的寝具搬来。你要睡里边还是外边?”
“我都……”伏传本想说都可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想睡外边。”
睡外边自然是更方便些。
伏传也想过是不是自己睡里边,这样大师兄想起床什么的,也不必问他。但是,他也想照顾大师兄。万一大师兄睡醒了要喝茶什么的,他就可以马上去准备,这样一想,还是睡外边更合适。
谢青鹤对此无可无不可,里外都行,点头道:“嗯。去抱你的寝具吧。”
伏传搬了枕头被子进来,谢青鹤已经上床睡下,吩咐他:“将灯熄了。”
灯很快就熄了。
伏传悉悉索索地摸上床,在谢青鹤身侧躺好,激动得浑身紧绷。
谢青鹤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连洗澡不让他看一眼,这种事……大概率也是不让做的。伏传还是隐有一丝期待。男人不是都很喜欢这件事么?说不定大师兄也会喜欢呢?
左等右等,那边谢青鹤始终没有动作,连声音都没有。
伏传悄悄转过身,面朝着谢青鹤的方向,轻声问道:“大师兄。”
停顿片刻之后,谢青鹤才回答:“嗯?”
“我可不可以去你的被子里?”伏传问得已经很露骨了。
谢青鹤沉默了一会儿,掀开一点儿被子。
伏传一颗心激动得快要从嘴里蹦出来,连忙滚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身。
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谢青鹤已搂住他不老实扭动的小腰,说:“你如今年纪还小,再长几年。”
分明是被拒绝了,因为被谢青鹤搂在怀里,伏传也没有太伤心难堪的滋味,只顾着陶醉在他温柔的体温之中,昏沉沉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谢青鹤还在他额上亲吻了一下,问道:“可以吗?”
伏传被亲得丢盔弃甲,脑子里一团浆糊,不迭答应:“可以,可以。我都听大师兄的。”
谢青鹤拍拍他的肩膀,哄道:“睡吧。”
伏传嘴上听话,身体却不怎么听话。靠着谢青鹤没一会儿,小伏传就精神地昂起头来,想要见一见心爱的大师兄。吓得伏传连忙撅起屁股,把那不老实的小东西藏起来,离大师兄越远越好。
他很想睡在大师兄的被窝里,跟大师兄相拥而眠。
可是。
小伏传太精神了!
根、本、睡、不、着。
他就躺在谢青鹤怀里,谢青鹤这样修为耳目,岂会不知道他的难言之处?偏偏谢青鹤也就假装不知道,只管搂着他,似乎就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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